胃藥沒用,褚年也不敢再吃了,吐完之后他回床上躺了一會兒就暈頭昏腦地下樓,打車去工作室。
路上他糾結過自己是不是應該去趟醫(yī)院,兩次想讓司機換一下目的地,最后還是沒說出口。
才上班第三天,他用手指頭想想也知道不該請假,想當年他也是發(fā)燒39°c還在家里披著棉被寫計劃書的猛人,不過是一點腸胃不適,他應該能扛過去。
褚年在心里不停地安慰自己,可到了設計室門口,他的心里還是空落落的。
披著棉被寫計劃書的時候,還有余笑給他測體溫、換冰袋、做飯,那時候他自己的身體多健康啊,好歹三步上籃是能來幾個的。
一個人在一個虛弱無解的身體里呆得太久了,往往會無端生出些臆想,比如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未知的病。
褚年隱約覺得自己怕是最近遭遇了太多打擊,有些神經(jīng)敏感變得疑神疑鬼了,走進設計室的時候,他捏了一下自己的臉,讓自己打起精神,忘掉那些有的沒的。
和前幾天一樣,韓大姐一個人在打掃衛(wèi)生,看見褚年,她抬手打招呼:
“余笑啊,腸胃好點了吧”
褚年還沒來得及說話,韓大姐就噼里啪啦地說:“我昨天想了半天,你是不是早上吃我包的粽子吃不好了呀我今天早上煮了點小米粥,你喝一點吧”
“韓大姐,太謝謝你了,我,不用了,我就是……”
“年輕的時候一定要保護好腸胃,昨天牛老師不也說了嗎自己的身體得自己愛惜。”
保溫桶里倒出來的小米粥還是熱的,褚年還是端了起來,他昨晚就沒吃好,今早吐了之后也沒吃東西,還真有些餓。
熱熱的小米粥下肚,褚年長出了一口氣,覺得自己舒服了不少。
可過了不到兩分鐘,他又沖進了衛(wèi)生間。
“余笑啊,你這……”
韓大姐扔了拖把幫他倒了熱水,站在衛(wèi)生間門口小心地看了一眼年輕女人的肚子。
“余笑,你是不是懷了呀”
“余笑,你是不是懷了呀……”大概是吐得太暈了,腦子里竟然都有了回音,褚年面對著馬桶里自己吐出來的東西,身體都僵住了。
韓大姐還用一副過來人的語氣說:
“你們年輕人都不注意,你這樣喝了小米粥都吐,說不定是真有了,要不你下班去醫(yī)院看看也不用去醫(yī)院……就去藥店買試紙就行,要是真有了,哎呀,余笑,你還不到三十吧正是好時候啊我跟你講!”
不會的……
“我當年懷我家第一個丫頭的時候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后來四個月沒來月經(jīng),回娘家跟我媽說了,我媽急了以為我得病了帶我去醫(yī)院,這才知道是懷了孩子。”
不可能的……
“我家第一個丫頭是一點都不鬧騰,我那時候天天騎個自行車上班,一直到休產(chǎn)假,月子也坐得好。就是后來要我家小子的時候,真是年紀大了,唉……他又是個折騰的,最后就剖了,”
絕對,不可能!
褚年沒有理會韓大姐說的話,走出衛(wèi)生間,他接過那杯熱水,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指已經(jīng)涼透了。
“余笑,我跟你說,你要是真懷了,可不能不吃飯,你現(xiàn)在可不是一個人了!”
一口喝掉了所有的熱水,胃液的酸味還停留在嗓子眼兒里,褚年坐到了自己的工位上,強迫自己看著電腦。
韓大姐看他這樣子,笑著說:“你這是高興壞了我也就是先猜的,還是得驗過了才作準!”
話是這樣說的,語氣真的篤定的很。
褚年放在鍵盤上的手抖了一下,像是痙攣了一樣。
看著自己忙了兩天的excel表格,他的大腦里一片空白。
……
赭陽的太陽很曬,站在城中村里,透過太陽傘的縫隙看見頭頂密密麻麻串聯(lián)的電線,余笑擦了擦脖子上流下來的汗。
“大帥哥,要不要吃我們家的涼皮啊有風扇呀!”
余笑愣了一下,才知道身后的人是在叫自己,他轉過頭去,看見一個三十多歲樣子的女人一邊切涼皮一邊看著自己。
“褚經(jīng)理,要不咱們歇會兒吧。”
被余笑拉出來在城中村里做了一整天調研的林組長眼睛都被曬得快睜不開了。
再看看身后那三個跟著自己辦事的年輕人,余笑點了點頭,帶頭走進了那家小鋪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