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然,他一點也不想死,原因很簡單。依舊是莫名的直覺,他總覺得一旦死在這莫名其妙地地方,好日子大概就要結(jié)束了。
算了,現(xiàn)在傻站在這里也沒什么作用,還是先睡一覺再說。
祁無過骨子里懶散的勁又上來了,也不再耽擱,直接上床躺下。
他并不是那個有點光就睡不著的游戲主角,即便是外面的路燈恢復(fù)正常后,就這么肆無忌憚地侵入到宿舍之內(nèi),祁無過也很快就進(jìn)入了睡眠。
也不知時間過了多久,祁無過聽到耳邊傳來一句嘆息聲。
嘆息聲很輕,卻像是的一聲悶雷在他的耳廓內(nèi)炸開,直接就把的他從沉睡之中拖了出來。
祁無過此時還以為自己在做夢,正準(zhǔn)備翻個身繼續(xù)睡,卻覺得臉頰旁一陣溫?zé)帷?
像是有溫?zé)岬乃卧诹四樕希顭o過隨手抹了一把,入手的觸感讓他完全醒了過來。
這種有些黏膩的手感,祁無過覺得有些不對勁,迷迷糊糊地把手湊到鼻子旁邊聞了聞。
這下他的睡意全部飛到九霄云外,整個人完全清醒過來。
這分明是血!
他就說今天這么安靜,沒有了滴答滴答的聲音,敢情是扯掉床簾之后,這些血直接滴到了床上和自己身上,當(dāng)然沒有聲音。
祁無過眼睛沒有睜開,他覺得自己需要做好心理準(zhǔn)備。
剛才宿舍里的確是沒有什么異樣,只是祁無過想起在民俗書中看過的一些厲鬼相關(guān)知識來。
有些鬼怪,不是在何時何地都能見到地。他們只會在特定的時間,特定的環(huán)境之下才會現(xiàn)出本來的面貌。
如此想來,這幾夜水滴聲出現(xiàn)的時間似乎都是固定的,并且只有在祁無過躺在床上,一片漆黑的時候,才會出現(xiàn)。
時間環(huán)境都不對,所以剛才他扯下床簾之后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
祁無過深呼吸一口,確認(rèn)不管眼前出現(xiàn)怎樣慘烈沒有美感的一幕,都能淡定接受之后才睜開了眼睛。
是的,祁無過擔(dān)心的不是看到恐怖的場景,而是不想看到段戾那張完美的臉變得一塌糊涂。
美好的事物在眼前毀掉,才是祁無過最怕的事情。
“……”
祁無過愣住了,并非是眼前的一切太過慘烈,而是出乎意料的震動了他的心。
熟悉又陌生的人,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
段戾的臉依舊是干凈俊美的,他閉著眼睛,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像是一尊完美的雕塑。
他身上穿的是第一天離開宿舍時的衣服,卻不像回來時那么干凈,處處都是斑駁的血液。血液已經(jīng)干涸,變成了褐色的,倒有些像是繪制在衣服上的盛開的花。
露出衣服的部分,不少地方被黑色的線細(xì)密地縫合著,似乎是碎裂成很多塊之后的,再尋了手藝精湛的入殮師把尸塊縫合在一起。
那些黑色的線,蔓延至天花板中,把段戾如同木偶一般的牢牢吊在了天花板和床簾縫隙之中。
本來應(yīng)該是潔白的天花板,此刻也開滿了大朵大朵暗紅色的花,那是段戾的鮮血開出的死亡之花。
很美。
祁無過在這種強烈美感的沖擊下,沉默著。
所以段戾才會說一直在看著他,所以晚上才會有水滴聲,所以祁無過才沒在宿舍里找到段戾的蹤跡。
段戾的睫毛微微動了動,隨后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睛依舊是黑白分明,如同一塊不化的寒冰。
“你找到我了。”
段戾開口了。
祁無過就這么躺著,沒有動沒有回話,也不知道應(yīng)該說些什么。
他倒是沒什么恐懼情緒,不說話純粹是被這種詭異的美感而震撼。祁無過心中像是有什么洶涌而出,他迫不及待地想為段戾畫一幅畫。
“你這么聰明,作為獎勵……”
段戾身上纏繞的細(xì)密黑線慢慢伸長,把他從天花板上放了下來。
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最后,段戾的臉距離祁無過只有十幾公分之遙。
段戾依舊是被黑色的線掛在空中,距離近了,祁無過更加能夠看清楚細(xì)節(jié)。
他的身體果然是曾經(jīng)碎成了數(shù)塊,或許沒有這些黑色的線,就會在瞬間變成一地尸塊。
段戾見祁無過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很輕地笑了笑:“是不是嚇到你了空難死去的人,碎裂成數(shù)塊是很正常的事情。”
祁無過看見段戾的動作,僵硬而沒有章法,像是被絲線操控的木偶一般。
只是那張臉,卻依舊冰冷而俊美。
他的膚色有些不正常,慘白中透露著青色,這是死去一段時間的人才會有的顏色。這更讓他本就有些過分俊美的五官更加不像人類,非我族類的美感。
“這些線”祁無過問。
段戾似乎有些沒料到祁無過會問出這個問題,他回道:“沒有這些線,我無法操控自己的身體。”
兩人的距離又拉近了幾分。
一滴血,落在了祁無過的嘴唇上。
血液是從段戾的心口處流下來的,那處似乎是致命傷,應(yīng)該是在空難的時候被飛過來的碎片切開了胸口,扎穿了心臟。
怪不得他的表情能這么平靜,一瞬間的死亡沒有帶來太多的痛苦,祁無過這么想著。
段戾說道:“不如這樣,我?guī)阕撸肋h(yuǎn)陪著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