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區(qū)道路不平, 每遇到一個坑, 司機就膽顫心驚,盡量放慢速度,但仍防不住車輛上下起伏。坐在后排的老人半閉著眼睛, 隨著車子的顛簸。
坐老人旁邊的中年男子不滿地問司機“平四,今天你是怎么開車的”
司機平四一臉無奈“二爺, 這條道坑坑洼洼的,實在沒辦法開得平穩(wěn)。”
中年男子皺眉,嫌棄地說“果然是下鄉(xiāng)地方。”
又一個坑, 平四小心翼翼地開過去。
中年男子剛想責備,老人掀起耷拉的眼皮,淡淡地道“騰飛, 無防。”
“這里最近可能有下雨,路面被雨水浸透了,車子不斷來往, 坑就多了。”平四咽了咽口水, 抬頭一看忙道, “前面拐過去就好。我記得上次送大少爺來別墅時, 那條道相當平整。”
殷騰飛問身邊的老人“爸,不是說深翊現(xiàn)在不住別墅了”
老人正是殷家家主殷海成,這次特地從浦海市趕來青岙山,便是要看望兩三個月沒見的大孫子。
上次殷芳菲過來一趟,回去對他說殷深翊的身體好轉,頑疾不治而愈, 他就上了心,若不是事情太多,他早就想過來瞧瞧。
再怎么說,殷深翊也是和他有血緣關系的大孫子。
殷海成慢慢地轉著手里兩顆精美的核桃,眼神深遂。盡管他保養(yǎng)得當,仍掩飾不住臉上的皺紋,隨著歲月流逝,他逐漸感到力不從心了。年紀越大,體力越差。單是坐了幾個小時的車,便有些昏昏欲睡。
北海市的拍賣會四大家族都去了,大伙心知肚明,所有人都沖著“修羅石”去,可惜最終被一個外國人競拍走了。雖然四大家族表面上偃旗息鼓,暗地里卻波濤洶涌,千方百計地接近那個外國人,企圖弄到他手上的“修羅石”。
可惜,那外國人非常地小心謹慎,行蹤成謎,竟無人尋到他,幾天后得到消息,外國人早就悄然地離開了華國。
眼看無望得到“修羅石”,殷海成肚子里憋了一鼓氣,過了幾天,傳來消息說外國人質問拍賣行,懷疑“修羅石”是假貨。拍賣行自然極力推卸責任,雙方就此展開了一場較量,賣家更難辭其咎。
后續(xù)的事如何,殷海成沒有興趣知道。
果然不該將期望寄托在玄乎的事物上,反而病入膏肓的大孫子身體突然好轉,更教人驚奇。
處理完手頭的事,殷海成迫不及待地帶上二兒子殷騰飛,坐著豪車從浦海市開到了青岙山。
住慣大城市的他,早已忘了農村的窮困,透過窗外看一路的平房和田地,慢慢地勾起了他兒時的記憶。
他的三弟,一輩子守在青岙山,死后也埋在北山頭的殷家祖墳里。
不知道,何時會輪到他。
殷海成繼續(xù)閉著眼睛,似乎快睡著了。殷騰飛久久等不到父親的回話,便不再開口。
開上平坦的大路,平四松了口氣,踩了點油門,加快速度,終于到達了山腳下的別墅,他穩(wěn)穩(wěn)地把車停在別墅前,熄了火。
“家主,二爺,到了。”
殷騰飛透過擋風玻璃望著前面的別墅,眉頭一蹙。“深翊這是什么品味怎么把別墅的圍墻涂成了粉紅色”
平四不禁笑出聲“可能大少爺比較少女心”
“嗯”殷騰飛虎目一瞪,平四縮了縮肩。
“爸,到了。”殷騰飛輕聲地對殷海成道。
殷海成睜開眼睛,看向別墅,道“下去吧。”
“是。”殷騰飛侍候著他下車,往別墅大門走去。昨天專門給孟和打了電話,今天他們應該隆重地迎接他們的到來。為什么別墅的大門緊閉,毫無反應
難不成殷深翊敢給家主吃閉門羹
殷騰飛的眼里閃過一絲怒氣。“平四,上去敲門。”
平四應了一聲,三步做兩步,走到大門前,正要按門鈴,別墅大門突然從里面開了。
“咦”平四嚇了一跳。
孟和看到外面的人,彬彬有禮地說“殷主和二爺可算來了,大少爺剛還在念叨呢,快請進來。”
殷海成打量孟和,笑道“幾個月不見,小孟看著更精神了。”
孟和謙遜地說“住在山里沒什么娛樂,只能每天爬爬山鍛煉身體,不知不覺就練了一身肌肉了。”
“很不錯。”殷海成點頭。
殷騰飛問“深翊呢身體怎么樣來青岙山這么長時間,也不打個電話給主宅報個平安。”
他看似在關心,其實話語中諸多不滿。不是說殷深翊身體好了嗎家主親自來看望他,他竟端著大少爺?shù)募茏樱C在屋子里不出來迎接。
孟和波瀾不驚地道“大少爺知道家主和二爺來了,正在準備午飯。”
“午飯”殷騰飛詫異,“深翊會做飯”
孟和一邊引他們進門,一邊道“大少爺自從身體好了后,學會做很多事。畢竟這里是鄉(xiāng)下,凡事需要自力更生。”
他意有所指,表面卻微笑得無懈可擊,殷騰飛想挑刺都找不出錯。
殷海成一路走來,看到修整得干干凈凈的庭院,不由問道“平時由誰來打理院子整得非常好。”
孟和回道“剛來時確實又臟又亂,本來聯(lián)系了浦海市的施工隊,但是施工隊不知什么原因,都不來了。幸虧有位好心人出手幫忙,修繕了整個別墅和庭院。現(xiàn)在由我和少爺每隔半個月清掃一次。”
他們住到山上后,別墅便空閑下來了,每隔一段時間,孟和會請人過來打掃,所以別墅里一直很干凈。
昨天接到電話,大少爺請人又打掃了一次,以便接待殷主和殷二爺。
從小到大沒干過粗活的大孫子,來了鄉(xiāng)下后竟要獨當一面,親力親為,殷海成滿是皺紋的臉上似乎沒有過多的憐惜,反而流露出一絲懷念。
“當初你三叔住這里時,我說給他派幾個人照顧起居,被他一口回絕了。”他對殷騰飛說。
殷騰飛對那個守山人三叔沒太大印象,唯一記得的是他有一雙睿智的眼睛。
“三叔喜歡清靜。”
“呵呵,可不是”殷海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