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雯雯趕緊把腿撤離，坐回自己的座位。
有種偷看別人東西被當(dāng)場抓包的羞恥，不對，本來就是這樣。
要是現(xiàn)在有個地洞就好了……
洛雯雯不自覺地咬了下唇，“我剛才開了窗，退回來……不小心看了眼，不是有意要看的。”后面一句是即時扯的謊。
“嗯”椅子和地板的輕微摩擦聲中，少年嗓音清澈干凈，“看什么”
啊洛雯雯忙道：“沒，沒有什么。”兩只手解開桌上的保鮮袋。
兩層保鮮袋之間特意放了一次性手套――這被王小杏吐槽為“太講究太裝逼”。洛雯雯展開手套，發(fā)現(xiàn)是疊著的兩個
那……
“你要吃嗎”洛雯雯用此刻能展現(xiàn)出的最自然的狀態(tài)。
習(xí)慣第一節(jié)課間去買早飯的馮茂行搖頭，禮貌性地看向同桌，然后，目光被袋子里的食物吸引過去。
淡黃帶著些蔥花的薄餅，燦黃微焦的厚實圓餅，還在冒著薄裊的熱氣……
無法昧著空蕩蕩的胃說出拒絕的話，馮茂行遲疑了下，“可以嗎”
“當(dāng)然可以。”洛雯雯把一次性手套遞給他，“這么多我也吃不完。”
“謝謝。”馮茂行發(fā)覺兩個星期以來，自己同她說了三次這個詞，比面對任何人用得都要高頻。
“不用謝。”
洛雯雯把袋子挪到兩人桌面中間，將袋口敞寬。
圓餅熱乎乎的溫度穿過手套，咬一口，蛋香和奶香撫過味蕾，些許焦酥的皮之后，松軟咸香。馮茂行兩三口吃完了一個，不由自主地再取一個……
直到袋子里只剩兩個圓餅和一塊薄餅，馮茂行才猛然收回手，另一只干凈的手搔了下后腦勺，“不好意思，我吃了這么多。”
“沒有沒有，你才吃了三個。”洛雯雯抓起一個圓餅，“我已經(jīng)飽了，這些交給你。”
馮茂行側(cè)眸看向大方的同桌。
頰邊泛著淡粉，睫毛濃密，秀挺的鼻子有些微翹……好像今天她看起來更可愛漂亮了一點……
“在吃什么”何飛一把搭住馮茂行肩膀，“給我整一點啊！”
馮茂行眼皮一掀，斜看向他，“沒你的份。”
“不帶這么小氣啊茂行！哎唷，這是雯姐的”何飛諂笑轉(zhuǎn)向洛雯雯，“雯姐，分我一點嗎”
洛雯雯咽下嘴里的食物，“都給馮茂行了，你問他。”
“不問，男人從來不問第二遍。雯姐你告訴叫的哪家外賣，我自個兒叫去。”以何飛對學(xué)校食堂掌廚的了解，不相信他們能弄出這么香而精致的餅，潛意識以為袋中的餅是從外邊買的。
“呃……是我自己做的。”
“啥！”何飛一雙細(xì)長眼都要瞪圓了，“你自己做的”
馮茂行也有些驚訝地挑眉。
“嗯……我不住宿舍。下雨沒法兒跑步，閑著做了餅。”
“牛逼啊雯姐！”
“一般吧……”洛雯雯咬了口手中的餅，早知道馮茂行愿意吃，她就做得更精致點、做多點了。
何飛死皮賴臉地賴著不走，馮茂行不得不分出一塊圓餅。
還算滿意的何飛回到座位吃餅，兩口吧唧吧唧吃完，回頭隔著大老遠(yuǎn)沖洛雯雯嚷：“好吃！雯姐手藝真雞兒棒！”
“……”
上午最后一節(jié)課，數(shù)學(xué)老師拖了七八分鐘堂。
洛雯雯和王小杏排隊打好飯時，其他班的學(xué)生差不多都吃飽了，食堂里的用餐區(qū)空了一半。
“天天吃素，你不覺得生活無趣嗎”
“不覺得，一天比一天瘦讓我很開心。”
“惹，我們坐哪”
“坐那……”洛雯雯目光一頓。
中排靠墻的餐桌，莊云冰和她的小姐妹有說有笑，而原宋歡垂著頭站在旁邊。
同樣看到這一幕的王小杏撇了撇嘴，“莊云冰她們也太不把別人當(dāng)人了吧”
“過去看看”
“可別，這種事情，一個愿打一個愿挨。”王小杏端著飯盒折向最近的過道，“我們?nèi)デ懊孀！?
洛雯雯默然，兩秒后，抬腳跟上王小杏。
“你要不要嘗一下”王小杏夾起一塊釀茄子。
洛雯雯搖了搖頭。
“我們兩個過去也沒用，幫不了她。”
“……嗯。”的確沒用，洛雯雯清楚，哪怕是告訴班主任都沒用。在目前規(guī)章立法不完善的情況下，同學(xué)間的欺凌，若沒有造成身體實質(zhì)上的傷害或者心理上能拿得出證據(jù)的摧殘，老師就算是想追究欺凌者的責(zé)任也束手無策，更別談對他們進(jìn)行責(zé)罰。
而大部分欺凌現(xiàn)象可能在旁人看來不算嚴(yán)重，但對于被欺凌者來說，是無法抹去的陰翳，甚至影響一生。
洛雯雯將春菜送入口中，食不知味地嚼起來。
上一世原宋歡退出班級群前發(fā)的兩大段話里，有這么幾句：
――不知道為什么會被說“騷”、說“淫.蕩”，不知道為什么會被用惡毒的話來羞辱。
――被踐踏到塵埃里的日子，每天晚上枕頭都會被淚水染濕。
――我和你們沒有同學(xué)情，只有厭惡和恨。
莊云冰做了個手勢，原宋歡在凳子邊角坐下，埋頭吃飯。
斜對面的郭梅用筷子丟了個什么東西到原宋歡飯盒里。原宋歡動作停住，換來郭梅一筷子敲在飯盒上……
“哎，雯雯……”王小杏起身去追。
郭梅敲了下原宋歡的飯盒，不屑又惡意地笑，“賞給你的，敢不吃”見她垂頭不照做，準(zhǔn)備再敲第二下，“你――媽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