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果然很快傳到朱氏耳中。
這邊廂丫鬟剛“確認”,那邊廂將將用過早膳的朱氏便收到消息。
朱氏聽罷丫鬟的稟告,遣退丫鬟婆子。她把一盞新泡的菊花茶遞到俞通海手邊,微笑著道:“老爺一直憂心的一件事,看來往后是不必那樣操心了。”
俞通海接過茶盞,有些不經(jīng)心問:“夫人此話怎講”
朱氏笑說:“沒準兒老爺很快要抱孫子了。”
“方才行哥兒院子里頭的丫鬟過來說……”頓一頓,朱氏聲音低下去,“他們小夫妻終于……今兒早上丫鬟婆子們確認過的,丫鬟們不懂婆子也懂,不會錯。”
俞通海一愣,手中茶盞差點打翻。
他將茶盞擱回小幾上,兀自穩(wěn)住心神,方看向朱氏。
朱氏沖著俞通海點一點頭,又笑:“不管怎么樣,總是好事。”
俞通海眉眼舒展:“看來行哥兒的身體確實好了不少,得多謝張神醫(yī)才是。”
成親那一陣子,行哥兒身體虛弱,大夫也建議盡量不要行夫妻之事。
因而他們小夫妻才最開始便分床而睡。
俞通海心里確實有些憂慮。
一方面,他曉得這樣對兒子更好,一方面,他又怕兒子當真不行……
平生不做虧心事。
唯獨在長子這一樁婚事上面,無可否認,當初存了私心。
那孩子雙親亡故是真,同行哥兒有婚約是真,而行哥兒身體不好是真,他明知道很可能會委屈那孩子也是真……行哥兒曾說會好好待她,看起來,也不假。
如今倒的確不必要插手他們小夫妻的事。
俞通海心下想著,暗自嘆氣。
他重新端起那盞菊花茶,慢慢喝過一口,交待朱氏道:“這兩日替我備一份給張神醫(yī)的禮,等休沐,我便親自去張神醫(yī)那里一趟,同張神醫(yī)好好道謝。”
……
前一晚的事如果真要聊,過于尷尬。
宋嘉月不但不去問俞景行那么做的原因,甚至半個字都不提起。
總之,戲演完了。
她也就當這回事已經(jīng)過去了。
用過早膳,俞景行出門去張神醫(yī)那里。
宋嘉月站在廊下,一邊逗那只繡眼兒一邊和丫鬟們商量今天做點什么新菜品。
“牛肉和荸薺、白蘿卜一起剁碎了當餡兒,再用豆腐皮卷了,切成小段,上籠蒸著吃怎么樣再做個橘子糖水,昨兒莊子上不是送了幾筐橘子來么”
宋嘉月記得牛肉豆腐卷是用胡蘿卜的。
但現(xiàn)在沒地方找胡蘿卜,只好用白蘿卜代替試一試。
夏露眨眨眼:“小姐,橘子糖水怎么做”
“這個簡單。”
宋嘉月耐心解釋:“橘子剝開,分成一瓣一瓣的。鍋里添水,下冰糖,等到冰糖化了,將橘子放進去一塊兒煮,差不多半刻鐘也就夠了,煮好放涼以后再吃。”
“這繡眼兒傷是不是好了”
眼見最近兩天這小不點格外活蹦亂跳,宋嘉月便問梁紅梁玉。
梁紅回答道:“是,少夫人,它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事了。”
傷好了,小可憐也早已經(jīng)變成小可愛。
宋嘉月看一看鳥籠子里的繡眼兒:“既然這樣,那還是讓它走吧。”她直接動手打開籠門,籠子里的小鳥上下躥過幾下,從鳥籠里沖出來,轉眼飛向晴空。
梁紅和梁玉不禁對視一眼。
梁紅問:“少夫人……就這么把它放了”
“對啊,不然呢”
宋嘉月笑笑,“當初不是說好的,等它傷好就放它走么舍不得”
“不是……”
一貫板著一張臉的梁紅,嘴邊都有了笑意,“是沒想到少夫人這么舍得。”
“把它困在籠子里也怪可憐的。”
宋嘉月說,“好了,既然沒有舍不得,我們去做新菜吧。”
忙活近一個時辰。
宋嘉月好不容易才從廚房里出來。
牛肉豆腐卷和橘子糖水已經(jīng)做好,然而沒來得及好好嘗一嘗,本該陪在張神醫(yī)身邊的麥冬忽然回府。麥冬說,俞景行在張神醫(yī)那里,又吐血昏迷了。
早上出門的時候明明好好的。
宋嘉月嚇一大跳,連忙換身衣服,和朱氏一起乘馬車過去。
起初驚嚇,來不及多想。
可是在趕去見俞景行的路上,宋嘉月漸漸回過味,今天這事有一些蹊蹺。
兩位長輩沒準會以為是他們昨天晚上……才變成這樣。
俞通海和朱氏不清楚,她還能不知道么
她和俞景行壓根沒有發(fā)生過什么。
自然也不存在由于那種事而導致俞景行身體狀況急轉直下的可能。
難道,所謂幫忙實際上不是昨天晚上的那些,而是今天
宋嘉月感覺自己又混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