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宋嘉月那時單提說書,不提起別的。
“是嗎那我可得都好好嘗一嘗。”
應和著俞舒寧的話,宋嘉月同店小二交待起來。
她幾乎照著俞舒寧說的來點菜,另又準備一桌讓丫鬟們能跟著坐下休息。一方面是她不習慣叫人在旁邊光看著她吃,另一方面也是想對這些小姑娘好一點。
宋嘉月和俞舒寧是坐在雅間臨窗的一側。
從窗戶望出去,可以看到上二樓的樓梯,也能看到大堂的大致情況。
大約因為鄴京是都城,酒樓的說書先生亦頗有才華,講起故事來,便是叫人感覺精彩絕倫、欲罷不能。宋嘉月本是隨便聽一耳朵,漸漸得了趣,于是認真起來。
半個時辰過去,故事告一段落,說書先生走開去了休息。
宋嘉月正笑瞇瞇回味,卻瞥見俞舒寧盯住一樓通向二樓的樓梯方向。
木樓梯處,穿象牙白遍繡杏花夏衫的少女似乎腳下不穩(wěn),往前栽去。迎面準備上樓的一名錦袍少年郎卻竟側身躲開,以致于那少女跌倒在地,十分的狼狽。
宋嘉月恰撞見這一幕,心下想著這少年可是耿直,身旁的俞舒寧已然因為這一幕“撲哧”笑出聲。聲音不算大,也不曉得那少年郎當下如何聽清楚的,他抬頭,朝她們在的方向望了過來。
宋嘉月因此看清楚少年的面容。
瞧著十五歲上下的年紀,臉龐稍顯稚嫩,氣質卻矜貴,定然不是什么小門小戶。
俞舒寧在同一刻也看清楚這個人的臉。
她不但不怕,還朝對方吐一吐舌頭,順便做了個鬼臉。
在這幾息的時間里,少女的丫鬟慌忙上前七手八腳把人從地上扶起來。
少女起來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攔到那少年的面前,不讓他走。
俞舒寧一場熱鬧看到這里,扭頭看宋嘉月,壓低聲音樂呵呵道:“這個肅寧伯府的九小姐,人有點毛病,總愛找我不痛快……今天可算叫我瞧見她的笑話了。”
肅寧伯府的九小姐
那這個人不就是董齊光的妹妹
宋嘉月有一點無語,又有一點心情復雜。
這鄴京城確實挺小的。
“董九,我們那么多人都瞧見了,方才是你自個摔倒的。”俞舒寧不疾不徐沖肅寧伯府九小姐董慧蘭開腔,“你這會兒去攔一個無辜的人做什么”
“難不成這雁回樓的樓梯是你的,只允許你走不成”
俞舒寧幸災樂禍,“何況我瞧著你差點傷到別人,該是你好好道歉才對。”
特意拔高音量的一番話,準確無誤傳入董慧蘭與那少年的耳中。
少年郎隨即又抬頭看一眼俞舒寧,拱手而笑:“多謝這位小娘子還在下公道。”
俞舒寧挑眉而笑:“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覷一眼越發(fā)狼狽的董慧蘭,她慢悠悠補一句,“小事,不必客氣。”
少年郎身邊的隨從涌上來,圍住董慧蘭。
他微笑中繞開這些人,搖一搖手中一柄灑金川扇,徑自上樓。
看過一場好戲的俞舒寧笑吟吟收回視線,吩咐丫鬟關窗,把一樓大堂的情況擋在窗欞之外。偷笑之間撞上宋嘉月探究的視線,又收斂表情,一臉乖巧:“嫂嫂,我們什么時候回府呀”
“再坐一會兒吧。”
宋嘉月含笑,復問她,“我方才沒認出來,你可曉得那位少爺是什么人”
俞舒寧輕眨眨眼:“臉生得很,不認識。”
宋嘉月道:“我瞧他衣著樣貌不俗,不似尋常百姓……”
俞舒寧作為侯府小姐,鄴京城中的權貴人家必定有所認識和了解。
若連她都不曉得,倒是稀奇了。
“萍水相逢,嫂嫂不用在意。”俞舒寧理所當然對宋嘉月說,“何況我們也沒有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啊,無論他是誰都沒道理找我們的麻煩。”
她們正說著話,雅間門口傳來一陣騷動。
外邊有人強行闖進來,不管不顧,轉眼間沖到宋嘉月和俞舒寧的面前。
是那位肅寧伯府的九小姐董慧蘭。
她一臉氣洶洶瞪著俞舒寧,咬牙切齒:“俞舒寧,我招你了!”
董慧蘭此時在氣頭上,看得出來情緒激動。
俞舒寧笑瞇瞇的也是不懼她。
怕董慧蘭做出過激的行為,宋嘉月起身,有意無意攔到俞舒寧跟前。而后,她開始和稀泥:“董九小姐,不要生氣,有什么事,且坐下來慢慢說。”
“你是誰,就這么管我的事”
董慧蘭不屑瞥向宋嘉月,又恍然大悟般,“哦,那個病鬼的便宜夫人……”
一句話沒有說完,董慧蘭忽然尖叫一聲,氣憤瞪著宋嘉月:“你干什么!”她一面跳腳,一面雙手抖著裙擺上的酸梅湯漬,象牙白的衣裙一大塊明顯的污漬。
宋嘉月視線淡淡掃過去,笑又不笑:“抱歉,手滑。”俞舒寧從宋嘉月的身后探出頭,見狀,哈哈笑著牽起她的手,懶理董慧蘭,帶她離開雅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