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西將飯盒和水瓶丟進回收通道,拖了把椅子到修復艙旁坐下。
雌奴若有所感地睜開眼,直直對上雄蟲幽紫色的眸子,心臟怦地一跳,下意識夾緊了腿。
見雌奴看過來,慕西往椅背上輕輕一靠,問:“你身上的傷怎么來的”
透明的頂蓋,近透明的修復液,雄蟲的注視……毫無遮擋。
雌奴聽到了自己瘋狂跳動的心臟,也聽到了雄蟲的問話,他感覺自己身上燒得發(fā)燙,根本沒法集中精神。
深深看了眼修復艙的頂蓋,再看向雄蟲平靜無波的眼睛。
雌奴暗自吸了口氣,啞聲道:“只是一次失誤。”
他并不想讓雄蟲覺得他弱小。
“哦”慕西尾音微揚,“一次讓a級雌蟲失去骨翼的失誤”
“是……”雌奴不自在地掐了掐掌心,翼骨處肌肉愈合的微癢感,正提醒著雌奴他的殘缺不全。
就算早已經習慣,他也不由有些落寞,沒蟲會想以殘缺的模樣出現(xiàn)在心上蟲面前。
如果他回來的時間能早幾天,或許就不會變成殘疾蟲。
但……
一切早就發(fā)生,沒蟲能掌控時間,假設永遠只是無意義的假設。
雌奴盡量讓自己不去想自己現(xiàn)在的模樣,對上慕西的目光,他斟酌著說辭,“地下的秩序比塞卡亞家族治下的地區(qū)要混亂得多,這里更崇尚武力……也消費武力。”
“哦”所以對方身上的傷是因為被消費
慕西凝視著雌奴略有些閃爍的異色瞳,修長的手指在身前自然交握,神情不變。
雌奴方才那一番話,顯然不是只一生都待在地下城區(qū)的蟲能說出來的。
慕西并不覺得意外,他擺出聆聽的姿態(tài),靜靜注視著雌奴。
雌奴眼眸微斂,似在思索著什么,“您……或許會對地下城區(qū)的格斗場感興趣。”
慕西并不表態(tài),在腦海里詢問小i:“格斗場是什么”
小i已經接入地下城區(qū)的網(wǎng)絡,聞言當即概括道:“雌蟲與雌蟲的角斗場,沒有科技武器,純粹的肉搏,為觀眾帶來原始風格的視覺盛宴。”
“地下城區(qū)有三座格斗場,需要我為您預約嗎”
雌奴聽不到慕西和小i的對話,他的視線停在慕西小巧的下巴上,目光有些渙散。
蟲族崇尚武力,喜歡殺戮美學,哪怕是雄蟲也不例外,他不擔心格斗場血腥暴力的場景會嚇到慕西。
其他雄蟲只會因為這些場景興奮歡呼,慕西……他想象不出慕西興奮的模樣。
慕西對原始美學不感冒,比起看表演臺上的雌蟲肉搏,他更喜歡軍艦和機甲的碰撞。
“格斗場允許致殘”慕西有些不解。
雖說大部分雌蟲可能一輩子也不會用到他們的骨翼,但骨翼又的確是雌蟲身體的一部分,缺失等同于殘疾。
致殘其實只是極少的一部分,更多的參賽蟲倒在“表演臺”,永遠沒法再起來。
雌奴并不想說起這些,無論過程是怎樣,他到底成了殘疾蟲。
雌奴斂下眼眸,道:“地下城區(qū)沒有律法,能明面上干涉城區(qū)的只有監(jiān)察隊,而他們只聽從王的調令。”
“王”慕西對這個詞很感興趣,這也是他來地下城區(qū)的目的。
母星事變后,蟲族只分貴族和平民,什么樣的蟲能被稱為王
“講一講你了解的地下城區(qū)的王。”
“地下城區(qū)的王,阿米卡星地下的統(tǒng)治者……”雌奴說著,忽就頓住了。
星際歷1090年,地下城區(qū)重新回歸塞卡亞星域,受塞卡亞家族統(tǒng)治。
現(xiàn)在恰好是1090年……
他是認識地下城區(qū)的王的,不算曾經格斗場上的對視,多年后,他加入第四軍團,對方與他是同僚。
雌奴對上慕西的視線,心臟怦地一跳。
地下城區(qū)是怎么回歸塞卡亞星域統(tǒng)治的慕西……阿米卡星總督,又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還沒回歸的地下城區(qū)
“嗯”慕西不明白雌奴為什么突然對著他的臉發(fā)愣,他抬手在修復艙頂蓋上輕輕一敲,示意雌奴回神。
“地下城區(qū)現(xiàn)任的王叫瓦奧特,是一只a級雌蟲,有望突破s級。他狂躁好戰(zhàn),手下有一支由高級雌蟲組成的監(jiān)察隊……”雌奴描述著久遠印象中的地下城區(qū)之王。
“地下城區(qū)之王終日混跡于格斗場,每次都是帶著張白色面具出場。”
雌奴說著,昔日同僚數(shù)次當眾向慕西求愛的畫面在他腦中閃過,他悄悄瞥了眼慕西道:“據(jù)說……是因為他長得很猙獰。”
雌奴不太熟練地給未來的競爭對手兼絆腳石上了次眼藥,有些心虛,目光游移落不到實處。
他感覺自己暴.露在雄蟲視線中的皮膚都在發(fā)熱,比修復液的治愈來得還讓蟲難以承受。
慕西掃了雌奴一眼,他當然不在意地下城區(qū)的王什么樣,倒是格斗場……
慕西思索著,視線投注在雌奴身上,燈光照在他微翹的睫毛上,在他眼睛下投下一片陰影。
雌奴心中一咯噔。
上眼藥被發(fā)現(xiàn)了嗎
慕西似笑非笑,“我的確對格斗場有些興趣,不如……”
慕西話還沒說完,就見雌奴的眼瞳猛地瞪大,身體忽的緊繃,眼中帶上驚駭之色。
“”慕西眼眸微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