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淑芬陪蔡雅蘭來到病房的時候,就看到自家皮孩子正嘰嘰喳喳問個不停。
而床上的孩子只安靜聽著。
“小兔崽子,哪那么多廢話別打擾小洲休息。”
她是個嘴硬心軟的,看到陳柏洲身上的傷,實在有幾分心疼。
“媽,陳阿姨怎么沒來”
汪淑芬不想傷陳柏洲心,就回道:“她家里有急事,沒法過來。”
其實真正原因想想也知道,不過是柏美娟不敢惹陳煜生氣罷了。
要是陳煜跟陳昌建告狀,她就沒好日子過。
“小洲,”蔡雅蘭打開保溫桶,舀了一碗香噴噴的瘦肉粥,“起來喝點吧。”
陳柏洲受寵若驚,慌忙要用手撐著坐起來,差點碰歪輸液針頭,幸虧被邵顯按住。
“你躺著,我把你搖上來。”
什么搖上來陳柏洲根本不懂,但不妨礙他聽話。
邵顯來到床尾,彎腰搖動轉(zhuǎn)軸,床頭竟真的慢慢升起來。
錢文杰一臉敬佩,“邵顯,你懂的真多!”
汪淑芬也夸道:“二少真懂事,文杰你要多學(xué)學(xué)。”
蔡雅蘭謙虛道:“他平時也頑皮,整天鬧騰個不停,不過這幾天剛剛懂事了點。”
她說著,舀一勺粥吹涼,遞到陳柏洲嘴邊。
陳柏洲餓了兩天,聞到粥香,早就忍不住咽唾沫,但還是控制住,先小聲道:“謝謝阿姨。”
說完才小心翼翼吞了下去。
“媽,我來吧,你來回跑都累了。”邵顯接過粥碗,一臉認(rèn)真道。
見兒子這么懂事,蔡雅蘭又心疼又熨帖。
“那好吧,你自己照顧新朋友。”蔡雅蘭名下有個兒童基金,對小孩子素來充滿母愛,自然也認(rèn)同今日邵顯的做法。
她兒子懂事是懂事,但從來沒什么貼心的朋友,現(xiàn)在主動幫助別人,她當(dāng)然全力支持。
邵顯坐在床邊,一勺一勺遞過去,陳柏洲每喝一口,都在心里說一遍謝謝。
一碗粥很快喝完,邵顯問:“再來一碗”
陳柏洲搖搖頭,右眼雖腫脹難看,但里頭的感激之意極為分明。
他從來沒有覺得這么溫暖過。
過會兒醫(yī)生來了,見陳柏洲已醒,到走廊里跟兩位女士說道:“孩子傷勢倒不算嚴(yán)重,養(yǎng)養(yǎng)就好了,就是長期遭受虐待,恐怕心理上會出現(xiàn)問題……你們誰是孩子母親”
蔡雅蘭和汪淑芬對視一眼,沒回答這個問題。
醫(yī)生大概也猜出什么,沒再多問,只道:“孩子明天早上就能回家。”
二人紛紛點頭。
醫(yī)生走了之后,汪淑芬忍不住嘀咕一句:“作孽喲,那個家哪能回。”
蔡雅蘭也暗嘆一口氣。
病床旁,邵顯見陳柏洲右眼一直盯著自己看,不禁說道:“你眼睛還腫著,閉上休息休息。”
“是啊是啊,陳柏洲,你睜著不疼嗎”錢文杰好奇問道。
陳柏洲不想閉,他知道自己回家后又將面對黑暗,現(xiàn)在有機(jī)會,就想多看看光明的模樣。
他舍不得閉上,可是不聽話的孩子不討喜,他只好強(qiáng)忍住,慢慢閉上眼睛。
“顯顯,你出來一下。”蔡雅蘭打開門喊了一聲。
邵顯立刻起身出去,門被關(guān)上了。
陳柏洲倏然睜開眼睛,緊緊盯著病房門,心里又難過起來,他是不是走了自己是不是再也見不到他了
“陳柏洲,說讓你閉上,你怎么又睜開了”錢文杰忍不住關(guān)心一句。
陳柏洲像是沒聽見一般。
病房外,蔡雅蘭嚴(yán)肅問道:“顯顯,醫(yī)生說小洲明天早上就能出院,你……”
“媽,他在咱家受的傷,要不讓他在咱家住幾天,等傷養(yǎng)好了再說”邵顯連忙說道。
他又不傻,陳煜因為欺負(fù)陳柏洲被自己落了面子,要是陳柏洲明天就回家,保不齊會被陳煜欺負(fù)得更慘。
先養(yǎng)好再談其他事。
蔡雅蘭也是這個想法,她見不得別人虐待孩子,自然不愿意讓陳柏洲回去。
當(dāng)然,陳柏洲畢竟是陳家孩子,她最多也就借養(yǎng)傷留他幾天。
至于報警,蔡雅蘭并非沒有想過,但這件事不現(xiàn)實。
一來外人無法插手他人家事;二來父母“教育”孩子、小孩之間出現(xiàn)欺凌,警察對此也相當(dāng)難辦;三來當(dāng)日欺負(fù)陳柏洲的還有其他孩子,別墅區(qū)的住戶大多有頭有臉,壓根不愿牽扯進(jìn)來。
汪淑芬旁觀,由衷覺得邵家母子人美心善,不禁生出幾分親近之意。
邵顯打定主意,便推門進(jìn)去,直接對上陳柏洲忽然發(fā)亮的右眼。
“陳柏洲,你愿不愿意去我家住幾天”
他問得直接,反而砸懵床上的小孩。
見他半天不出聲,邵顯又問了一遍。
“愿、愿意。”陳柏洲聲如蚊蚋。
他覺得自己就像童話故事里貪婪的漁夫,得到一點財富就奢求更多。他覺得自己太卑鄙了,流著骯臟的血液,卻祈求被人善待。
“顯顯,我和你汪阿姨有事先回去,等會兒再來接你跟文杰回去。”
蔡雅蘭交待一聲,便拎著保溫桶同汪淑芬一起離開。
病房內(nèi),邵顯試圖引導(dǎo)陳柏洲正常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