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月婉臉色一僵,氣惱的起身:“王爺這是嫌棄我么”
綦燁昭卻是擔心她,將人拉到身邊仔細檢查,一邊解釋道:“我這里點了種香料,若是遇上不好的東西便會改了氣味。你且問一問,是不是有一股子刺鼻的味道只不知道是你身上什么,定要找出來才行。”
蘇月婉半信半疑,然看他神色,絕不像是開玩笑。然里里外外摸了個遍也沒找出哪里不對,綦燁昭卻是突然想起他發(fā)現(xiàn)神來木那一日,便是因王妃蹭了他一身脂粉,最后卻不得不將全身衣裳都換了。
他心中一動,揚聲讓人打水進來伺候王妃洗臉。蘇月婉身形僵硬,有些抗拒道:“我用的都是內造的上好鉛粉和胭脂,不可能會有問題的。”
“既是找不到原因,也只能每一種可能都試試。”綦燁昭耐心道:“我這神――神奇的香料從未出錯,不過是洗個臉罷了,總好過損了你的健康。”
他卻不知道對于蘇月婉而言,卸妝無異于在人前被凌遲。然她也不敢拂了綦燁昭的好意,只能在丫環(huán)們的服侍下洗盡鉛華。
小半刻鐘后,林公公親自端渾濁的洗臉水去倒掉,再回來時隱晦的對睿王爺點點頭――他特意往神來木旁走了兩步,果然聞見刺鼻的氣味幾乎化為實質。可見綦燁昭猜測的沒錯,當真是妝粉有問題。
“府上的人都是用的這一樣的脂粉么”綦燁昭皺眉,擔憂的看向蘇月婉,卻莫名覺得有哪里不對勁。
眼前這頭發(fā)蓬亂,臉頰浮腫,膚色暗沉,眼底青黑,唇色蒼白的人,當真是他的王妃蘇月婉嗎睿王爺心中一陣發(fā)寒,近乎狼狽的撇過頭去,仿佛眼前是什么洪水猛獸一般。
他的婉婉應該是清純美好的,煙波中有浩渺,卻始終端莊矜持。綦燁昭緊緊閉上眼,想要回憶起那宛如水中白蓮的形象,可鋪天蓋地而來的,卻都是這蒼老疲憊的暗淡容顏。
“我――”蘇月婉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什么好。強忍著眼淚掉落的沖動,她無力的行了個禮,從書房退了出去。
屋里安靜的可怕,綦燁昭只覺得心頭壓抑的厲害。他不敢睜開眼,便如他不愿意接受這個事實――他的王妃,早已和他記憶中那個女子完全不一樣了。
不知過了多久,才聽到林公公小心翼翼的稟告:“奴才找借口拿了后院各位主兒的脂粉試過了,所有鉛粉都被神來木不喜,而花粉米粉卻是無妨。其中王妃娘娘用的是內造的,兩位庶妃是府上采辦的,側妃娘娘從娘家?guī)砹诵恢睕]怎么用,也就沒添置。”
所以并不是有人要害王妃,而是鉛粉本就有毒。綦燁昭想了想,抬手示意林公公:“去叫秦太醫(yī)過來一趟。”
秦太醫(yī)府上離王府不遠,正巧他今日不當值,沒多久就被林公公領到了澄輝院。聽了綦燁昭的疑問,他倒是一點兒不覺得意外:“如鉛粉、朱砂之類,本就是有毒性的,神來木見之不喜實屬正常。”
“那為何……”
“王爺豈不知‘女為悅己者容’微臣曾看過前朝的后宮脈案,有妃嬪為了保持容顏不老身材窈窕,甚至不惜服食砒丨霜為引。”
他言下之意太過分明:女人為了美貌連死都不怕,如今不過是往臉上抹些鉛粉作為妝點,根本不值一提。綦燁昭越發(fā)氣悶:“可妝容洗去,不就更丑了么”
“確實如此。”秦太醫(yī)淡定的點頭:“所以才說女子以色侍人不得長久么。鉛粉用個十來年,一張臉基本上就沒法見人了,而越是要遮掩,就越得用厚重的濃妝。如此惡性循環(huán)之下,對身體的損傷且不說,光是皮膚便受不了,少不得紋理松弛長出斑點,衰老的更是厲害。”
這也就是他和睿王爺關系確實不錯,比心腹更親近些,才敢什么大實話都往外撂。一旁的林公公聽的臉都白了:“那宮中――”
“宮中娘娘自有保養(yǎng)的法子,且她們也不會時時刻刻都用著濃妝。”秦太醫(yī)解釋道:“要么陛下為何規(guī)定年過三十的宮妃不再承寵呢好歹給她們喘息的時間么,至少晚上可以放心大膽的卸了妝睡覺。”
他說的淺白,綦燁昭卻突然想到,蘇月婉比自己還大一歲,翻過年去就二十九了。
想再問一問秦太醫(yī)有沒有什么補救的法子,老太醫(yī)卻是連連擺手:“微臣所學偏向傷寒科,對這方面可沒研究。您與其問我,還不如問問慧妃娘娘或王妃側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