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春是女孩兒,長到十幾歲就該出嫁了,東府里沒有合適的長輩教養(yǎng),留著這邊也說的過去,到時候回東府出嫁也就是了,但他一個男丁,卻沒有總賴在別人家的道理。
“……偏你又不肯上進(jìn),成天只知道睡覺,林家姐姐一個女孩兒家,都已經(jīng)讀完了四書,你到現(xiàn)在連論語都背不全……”
賈玩已經(jīng)又連打了兩個哈欠,看著眼淚汪汪,好不可憐:“可是我困啊!”
他倒是想上進(jìn),可是困啊!
“你……”惜春氣的差點(diǎn)沖過來擰他的耳朵,卻還是忍了,繼續(xù)道:“前兒大嫂就來接過了,卻不知是她和哥哥的意思,還是這邊有人不樂意了,幸好老祖宗說舍不得,將她擋了回去,卻不知能拖到哪一天。”
見惜春神色黯淡,賈玩安慰道:“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到時候我過去就是了,哥哥還能虧待了我不成你安心在這邊住著,兩府挨得這么近,我要來看你還不容易”
他倒是無所謂,聽說那邊府里,漏的跟篩子似得,且除了賈珍這個早把他忘到腦后的哥哥,又沒個正經(jīng)長輩……便是尤氏,雖名義上是他嫂子,卻因是續(xù)弦,且出身低微,在他面前也矮了一截,管他不得。
到時候,他就算想睡到海枯石爛,也都由得他。
惜春立刻紅了眼睛,怒道:“若你走了,我一個人呆在這府里又有什么意思大不了我再求求老祖宗,好歹多留我們些日子……”
賈玩嘆了口氣,道:“你沒發(fā)現(xiàn)老祖宗,如今已經(jīng)不大做得了主了嗎我們還是不要讓她老人家為難的好。”
惜春吃驚的瞪大了眼,愕然道:“怎么說”
賈玩道:“林家和咱們家,是那樣的親戚,林姑媽和林姐姐更是老太太的心頭肉,按說別說接人,就算是送信,也該派親近可靠的人去才是,可府里卻只派了兩個三等仆婦……”
他的話沒說完,惜春卻一點(diǎn)就透。
府里二太太生的寶玉出門,最遠(yuǎn)不過去城外上香,尚且上上下下十幾二十口子人跟著,可千里迢迢去江南接一個小姑娘,卻只派了兩個最下等的婆子,連一個得力的嬤嬤都沒有。
可見老祖宗到底年紀(jì)大了,精力不濟(jì),雖在這府上,人人都尊著敬著,可她的吩咐,竟一出府門就變了味兒了。
卻不知林家姑父是怎么想的,在這種情形下依舊將女兒送了來。
惜春一時間心亂如麻,連訓(xùn)斥弟弟的心思都沒了,起身離開。
賈玩剛松了口氣,卻見惜春喚了他的丫頭玉盞過來,交代“需讀二十頁書,才許二爺歇下”,不由又開始頭疼起來。
他是真的困啊,不然怎么著也得親眼見證下“黛玉進(jìn)賈府”這一幕不是
說起來,他也算是這個世界“土生土長”的人,畢竟從呱呱落地,甚至更早開始,他就已經(jīng)是這具身體的主人了,不過是多了一世的記憶罷了。
但可惜的是,他上輩子不喜歡也沒看過紅樓夢,在這里扮不得先知。
雖沒看過,但若說聽都沒聽過,就不可能了,
畢竟“林黛玉進(jìn)賈府”、“葫蘆僧亂判葫蘆案”什么的,可是進(jìn)了課本的,他要敢說不知道,語文老師還不得氣得爬進(jìn)來拿蒼蠅拍抽死他
但若問他如果早知道,語文課本里的這一幕,有一天會真真切切的發(fā)生在他身邊,當(dāng)時還姓云名落的賈玩,會不會聽老師的話,把四大名著都攻讀一遍
答案當(dāng)然是不。
就好像哪怕老師吼一百遍“這道題必考”,他也不會多花一分鐘的時間,把公式好好記一下一樣――學(xué)渣就要有學(xué)渣的自覺。
然后高考果然考了。
然后他果然落榜了……
咳!
上輩子的黑歷史暫且休提,眼下還是睡覺要緊,至于惜春的吩咐――反正她再來也是明天的事了,明天的事且明天再說。
卻不知那位林姑娘,是否真如書中寫的那般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