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是從初中開始,陳翼然就意識到了自己很受女生歡迎這件事,那時候他還是完全不開竅的狀態(tài),常常逗女孩,不知道為什么,逗著逗著,那些女孩都會喜歡上他。
高中后這種局面愈演愈烈,高二那年,他差點就在朋友的攛掇下真的跟一個女孩談了。那算得上是個很漂亮的女孩了,主動給他寫了一封情書。結(jié)果兩個人周末里約會了一天后,陳翼然覺得無趣又煎熬,一點也比不上跟兄弟們打游戲,回家的路上就變了心意。
所以,他的“花心”在高中里就出了名。他跟不同的女孩約會嘗試,偏偏一個都不承認。
現(xiàn)在不一樣了。
也許是年紀到了,人開竅了。有時候看見兄弟們跟對象卿卿我我,陳翼然自然而然就會想要有個屬于自己的女孩。
他都想好了,這次一定好好談,認認真真談。
可他的對象在哪呢?陳翼然也不知道,只能通過各種渠道慢慢找。
轉(zhuǎn)眼到了大三,幾乎所有朋友都知道,陳翼然在找對象,他也不避諱,到處讓大家?guī)退锷?
可這人是一邊急著找,一邊又挑剔著。
他到底喜歡什么樣的?清純的、性感的、有個性的?
陳翼然自己也說不清,有時覺得都挺好的,有時候又覺得都挺沒意思。
但是,他昨天做夢了。
莫名其妙的大頭夢,亂七八糟的情節(jié)。他在拳擊臺上,從背后抱著一個女孩,緊緊抱著。不知道是在教她打拳還是在干什么。
他還從來沒和一個女孩這么親近過,夢里就覺得女孩的身體好香好軟,手感舒服,氣味也好聞。奇怪的是他怎么都看不到她的臉,低了頭也只能看到她小小的耳垂、卷卷的睫毛。當(dāng)他想要再湊近看得清楚一些,女孩揚手就是一拳,直朝他臉上搗來。
所以,今天早上的陳翼然是被夢中人打醒的,醒來后驚魂未卜、千頭萬緒。
他夢見的是誰?
明明沒看清人臉,可下午來訓(xùn)練館的路上,陳翼然一看到萬佳云心里就有了答案。
女生宿舍樓下的事讓陳翼然覺得很掉面子,他是打算行就行,不行就算了。
他自問也沒有多喜歡這個不解風(fēng)情的傻姑娘,只是因為接觸得多了,比對別的女孩多一點感覺,就多那么一點點點點點……
可他偏偏夢見了她。莫名其妙地。
人就是充滿好奇心的動物,越奇怪的事,越是想弄明白。
夜色沉沉,月亮半掩在薄云中。
陳翼然跟上萬佳云后沒說話,隔著點距離走在她身旁,邊玩手機邊抽煙。
香煙的霧順著風(fēng)斷續(xù)地飄過來,萬佳云忍了一會兒,終于沖他說:“你知不知道讓別人吸二手煙特別沒禮貌?”
陳翼然這才側(cè)過臉,沒事人一樣朝她看看。
萬佳云不再理他,試著走快了點,可旁邊這人跟膏藥似的,怎么都甩不掉。
“今天訓(xùn)練量是不是有點大?”終于,陳翼然收起了手機。
萬佳云不說話,也不看他。
“感覺你對我有點誤會,”陳翼然看看她,“怎么回事啊?”
他挑起一邊濃眉,語調(diào)里帶著兩分認真、三分漫不經(jīng)心。
萬佳云用同樣有點費解的目光回敬他。
陳翼然說:“我看你平時跟別人態(tài)度不都挺好的,倒是一見我就吹胡子瞪眼,搞得我怎么你了一樣。師哥沒得罪你吧。”
兩人對視一眼,還是萬佳云先轉(zhuǎn)過了臉去。
陳翼然發(fā)現(xiàn)了,她最大的能耐就是不說話,嘴巴抿得緊緊的,跟上了膠水似的。
陳翼然繼續(xù)無所謂地說:“我家里面,我爸我爺爺都是做警察的,我這人從小偵查意識就特強,你那點小心眼就別跟我鬧了。不要把我想得太壞了,我平時也就是對顧星華他們嚴厲一點,也是逗他們玩,不是真要拿他們怎么樣。”
女孩灰色的影子斜投在地上,細細長長的。陳翼然摸了下鼻子,忽又道,“對了,聽說你是浙江人,你老家哪里的?浙江我倒是去玩過幾次……”
話還沒說完呢,后方忽然傳來一道義正言辭的聲音。
“前面的兩位同學(xué),請你們停一下!”
走在半路的陳翼然跟萬佳云同時回頭看了一眼,只見層層疊疊的樹影下,一個身材微壯的女生正朝著他們快步走來。
萬佳云還在納悶之際,只聽到身邊人低聲提醒,“別看了,快走!”
不等她反應(yīng)過來,胳膊上一緊,陳翼然已經(jīng)拽著她大步往前了。
“是誰啊?”
“傻啊,快跑!”
腳下原本就很快了,誰想還沒走出幾米,陳翼然直接拽著萬佳云跑了起來。
后面人急了,大聲喊道:“別跑!我是督察隊的,你們哪個專業(yè)的!別跑!”
萬佳云被陳翼然拽著手臂,跟著他一路狂奔起來,把追喊聲牢牢甩在身后。陳翼然身高腿長,萬佳云哪跟得上,像個小尾巴似的被他一路拖著,腳下不停,耳邊盡是風(fēng)聲呼吸聲。
萬佳云覺得自己幸虧是常常跑步練體能,不然被他這樣拽著一直往前沖,還沒停下就要胃岔氣了。
更可怕的是身后人也跟瘋了一樣,鍥而不舍地追著他們跑了大半個校園。
不知道跑了多久,最后,陳翼然拉著萬佳云躲到一棟教學(xué)樓的背后,兩個人齊齊靠在墻上喘氣。
萬佳云彎著腰捂著肚子,喘得完全說不出話。陳翼然也有點跑累了,靠在墻上平定著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