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來參加面試的學(xué)生顯然都有所準備，一一上臺，簡短地自我介紹，然后便開始演奏，一個接一個，現(xiàn)場秩序井然。

坐在下面的基本都是面試者，除了坐在萬佳云旁邊的旁邊的這一位。

陳翼然起初還裝得一本正經(jīng)，跟萬佳云說完話后就靠在椅子上玩手機了。不知道他是在和誰發(fā)微信，手指過會兒便懶懶地動一動。

萬佳云以前沒有過多留意他，近日一留意才發(fā)現(xiàn)，原來學(xué)校里的女生經(jīng)常私下談?wù)撍Ｉ衿娴氖牵皟商焖咴诼飞线€聽到兩個其他專業(yè)的女孩提到他。

萬佳云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了很多關(guān)于他的事，尤其是在混亂的男女關(guān)系上。聽說他從大一開始就和許多女孩糾纏不清，經(jīng)常剛談戀愛就把別人給甩了。就好像不久前被她遇見的那次一樣。

對于這種品德極差的男生，無論他長得多帥、能力有多強，萬佳云的內(nèi)心都是非常看不上的。

這么壞的男生為什么還會有女孩喜歡她實在想不明白。

何況……他哪有別人說的那么帥

一條清晰硬朗的下顎線從耳朵延伸至下巴，臉頰瘦瘦的，皮膚不白。雙眼皮有一點點窄，眼睛實在算不上大吧……

在萬佳云的審美里，眼前這個男生長得……就還好啊。

發(fā)消息發(fā)到一半的陳翼然發(fā)現(xiàn)旁邊人在看自己，不經(jīng)意地就把臉轉(zhuǎn)了過來。

視線相觸，萬佳云有些心虛地眼神旁移，看向舞臺。

陳翼然是被女生的這種目光看慣了的，盯著她看了看，頗不在意地轉(zhuǎn)過臉，繼續(xù)歪著頭玩手機。

邊回微信腦中邊閃過一個念頭：這女孩長得小歸小，側(cè)臉倒還挺精致，小鼻尖有點翹。

而手機那頭則是高中好兄弟剛給他介紹的一個外校女孩，他還沒見過真人，只看過朋友圈里的幾張照片，長頭發(fā)，瓜子臉，五官端正，打扮也算甜美入時，是個挺標準的美妞，帶得出去的那種。

聊了幾天，一開始他覺得還行，結(jié)果還沒見面呢，這兩天女孩子就越來越粘人了，時時刻刻要跟他聊天。

他哪有那么多時間結(jié)果就是對方越熱他越冷，回消息的間隔時間越來越長、字也越來越少。

他也不想這樣，偏偏就是覺得索然無趣了，感覺跟女孩這樣隔空聊天還不如在訓(xùn)練館打沙袋來得有意思。

“吱呀”一聲，屁股下的座椅發(fā)出一陣動靜，玩著手機的陳翼然這才發(fā)現(xiàn)隔壁的小白鴿已經(jīng)站了起來，拿琴準備往外走。

“到你了”他邊問邊慢慢站起來，讓出空間給她出去。

萬佳云不跟他說話，提著琴就往舞臺走去。

萬佳云一米六三的個頭，在警校女生中算是比較矮的，宿舍四姐妹里她最矮。關(guān)鍵她還瘦，手臂和腿都細細長長，在黑色大琴箱的襯托下，整個人顯得更小。

陳翼然看著她的背影笑了下，不知道老唐看上這丫頭什么了，死活要讓他把她吸納到隊里。

第七個人表演的是單簧管，吹完后男生鞠了個躬就下臺了。主持人叫號，萬佳云拎著大提琴走到臺中央，自報專業(yè)和姓名后，她在工作人員搬來的木椅上坐下，將琴在腿中間擺好。

結(jié)果，她姿勢還沒來得及擺好，下面陡地響起了幾聲有力的鼓掌聲。

所有人看向觀眾席，竊竊私語。

陳翼然毫不在意地鼓完掌，又對著舞臺豎起大拇指。

萬佳云的臉頰一下子就泛了紅。

神經(jīng)病啊……很少罵人的她忍不住在心里暗罵了一句。

好在坐在第一排擔(dān)任評委的師姐很溫和，笑了笑，對著座位前的話筒說：“好了，你開始吧。”

萬佳云這才點點頭，有些氣憤地看了眼下面人，深呼吸一口，重新進入狀態(tài)。

萬佳云準備的是《貝多芬第三大提琴奏鳴曲》中的一小節(jié)，這是她以前最常練習(xí)的曲目。

萬佳云記得，在她還小的時候，媽媽讓她挑一樣樂器學(xué)習(xí)，結(jié)果她一眼就選中大提琴。因為她覺得，拉大提琴的時候就好像把琴抱在了懷里，看起來很溫暖。而且大提琴大大的，讓人感覺特別安全。

舞臺上沒有燈光，只有南面的一扇窗透進來一方日光，干巴巴的照在水泥地上。小演奏廳里有種脫離了時代的陳舊感。

陳翼然自萬佳云上臺后便在手心里慢慢轉(zhuǎn)著手機。轉(zhuǎn)著轉(zhuǎn)著，他手上的動作停下，真的欣賞起了眼前這個表演。

舞臺上的人拉得很認真，比他想象中還要認真。兩條細細長長的腿夾著琴身，她頭微微低著，目光垂在琴上，拿著琴弓的手臂看起來又白又纖細。

這是陳翼然第一次看別人現(xiàn)場表演大提琴演奏，沒有他想象中的無聊，相反地，還感覺挺好聽。

陳翼然記不清自己這是第幾次見到這個小師妹了。按他以往的性格，長得稍稍漂亮點的女孩，他多少會試著接觸一下，喜不喜歡后面再說。但是他對萬佳云并沒有起過這樣的歪心思。

為什么呢陳翼然想了想，才發(fā)現(xiàn)是因為她看起來長得有點小，太像個小妹妹，很難讓人有邪念。

可是此時此刻看著，好像也不小嗎。

沒有燈光照射，女孩穿著警用襯衫和長褲，低垂的眼眉有很柔和的線條，臉孔嫩白清瑩，從頭到腳看著都特純凈。

悠揚的琴聲在安靜的小演奏廳里飄蕩著，陳翼然稍稍斜靠在自己的座位里，跟著在場的所有人一樣，目光靜靜看著臺上的那個身影，不知是沉浸在音樂里，還是沉浸在自己的遐思中。

……

一曲拉完，萬佳云扶著琴站起來微微鞠了個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