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慨什么的,在空閑的時間里想想沒問題,忙起來可就沒那么個閑工夫了。進了城,焦裕豐父子干的第一件事兒就是趕緊的,將車上的東西賣出去。雖然他們?nèi)缃窨恐鴱?fù)制銀子也能過日子,可這畢竟是一門關(guān)系到將來長久營生的事兒,只要不是想無所事事,被人側(cè)目,就不由他們不重視。所以嘍,車架都沒在城門口附近停留幾分鐘,焦裕豐就利索的將牛車架向了城南的某處。
作為京城,或者說只要是大城市,不管是哪一個朝代,都有自動自發(fā)進行劃分的習慣,貧賤富貴,聚群而居。東富西貴,南貧北賤的規(guī)矩不著從何而起,卻一直就這么流傳著(這個規(guī)律現(xiàn)代社會不可套用,畢竟規(guī)劃局也不是擺設(shè)對吧。)
焦裕豐固然是第一次來到京城,可作為這具身體的原身,卻往來次數(shù)不少,自然知道,像是他們這樣的情況該去哪里。所以一路往南,自然是相當?shù)恼_。看看,這才沒多久,一個拐彎就到了吧。一條不怎么寬敞富貴的街道上商鋪林立,從招牌到店面布局,一看就知道多是中等上下的鋪子,針對的客戶也是街面上走動的衣裳不算華麗,卻整潔干凈的人,偶有些綢子衣裳的進出,細看也能分辨那衣料等檔次不高。
“這里是南街,尋常小戶人家多在此處采買,再往南些,還有個燈籠街,那里比這邊檔次更低幾分,是最下等的店面鋪子,而且還多是些雜貨鋪等,稍稍值錢些的,都在這邊,就是貧苦人家想買些好貨,也會來這里。咱們那些匣子,簪子的,那邊也能收,但是賣不出價錢不說,量估計也夠嗆,收不了多少。倒是這里,更合適咱們長期送貨。”
所謂言傳身教,當?shù)酿B(yǎng)孩子,不可能和母親的那樣,從衣食住行的細節(jié)上著手,所以這一分疼愛之心就用在了這里,將自己知道的,生存用的上的一切知識,隨時隨地的教導(dǎo)給孩子,以期將來孩子能少走幾步彎路,多幾分順暢。
這樣的事兒上一輩子焦裕豐是這么做的,到了如今,孩子又重新成了五歲的模樣,他自然而然的,又開始了這樣的教導(dǎo)。而焦世博對這樣的方式也接受的相當熟悉,不止是聽,還舉一反三的開始發(fā)問。
“那其他幾面的都是什么樣的鋪子”
“其他三面啊,東富西貴這個你知道的,西面就不說了,宗親貴胄都在那里,他們的宅子有多大,想想也明白,什么五進六進都是尋常,七進也不少,如此一來正緊開鋪子的街道反而少了些。有也多是這些大宅門后頭附庸人家居住地里的尋常店鋪,除了住在那邊的,一般人都不怎么去。”
哦,這個焦世博明白,像是書里說的什么廊下,什么后街,說的就是這個,這樣的地方確實,一圈都是豪門世仆的地界,尋常人過去只有吃虧的份,還是那種吃了虧都沒處說理的,自然避著走了。
“東面皇商聚集,還有不少文武官員聚居,所以這鋪面也大。北面又分東西兩處,西面靠近宗親地界的,多是中等武將人家,鋪子也算不小。東面嘛,有秦樓楚館,也有曲藝伶人,和這些相關(guān)的鋪子不少,當然各類生活物資的鋪子也有,鋪子也不便宜,不過那里相對的亂了些,不是咱們能去的。”
“明白了,那就是說,像是咱們這樣的,南面才是正緊適合的。”
“對,這南面啊,雖說也未必都是好的,潑皮什么的也有,可到底比商戶云集,藏污納垢的地方好些,最起碼愛惹事兒的不多。這里還差些,多是貧民百姓,若是往西去些,那里還有底層官吏的坊區(qū),那里檔次更高一些,兒子啊,若是將來咱們攢足了錢,要進城住,那這西南角就是不錯的選擇。”
焦裕豐的原身對于這城市的格局本來并沒有這么利索的概括,不過這些記憶換到了焦裕豐這里,整理了幾回之后,即使對什么統(tǒng)計學在不怎么感冒的,也因為想要快速的掌控這些信息而被重新整理成了這么一個模樣。你別說啊,這么一通整理,還真是相當?shù)木_,足夠讓很多人感覺豁然開朗了,比如焦世博,比如邊上茶館靠窗那位置,正好聽到他教育兒子的某個人。
那中年漢子微微挑起眉頭,從窗口張望了一眼,正好看到焦裕豐將牛車停穩(wěn),束在門口的桿子上,帶著兒子,捧著好些木頭器物,往首飾鋪子里走。眼神在那木頭器物上多看了幾眼,隨即對坐在邊上的某個人說到:
“聽著還以為是什么有見識的先生,不想倒是個木匠。也不知是我糊涂了,還是這世道糊涂了,如此本事的人,居然只是操持如此活計的苦人,可惜了。”
“有什么可惜的,見識未必都在書里,再說了,這世上的人有見識的多了,誰說一定只能是書生的你啊,庸俗。”
邊上那人一身青衣,瞧著不怎么光鮮,可微微抬起的頭臉上卻看得出,很有幾分斯文氣,怎么看都像是個讀書人,說出口的話,更是頗有些禪理。說的那漢子摸著腦袋都不知道怎么搭話了,無聲的笑了好一會兒才一邊點著腦袋,一邊敷衍的說:
“是,是是,我庸俗,我若不庸俗,也不至于在捕頭的位置上混這么多年了,早成了良臣名將了對吧。你不庸俗,所以你這文書的差事一混就這么多年,也不知道上進,對吧。”
這自嘲相當誠懇,反擊也相當有力,果斷的將對方也給噎著了,轉(zhuǎn)頭看了看焦裕豐父子進去的鋪子,沒好氣的說到:
“你既然覺得人家有見識,可惜了,正好人家進的也是你家的鋪子,何不過去看看說不得還能幫一把。說起來,你這一個武人,粗貨,居然開什么首飾鋪子,真是。。。旁人只怕還以為是你家夫人的手筆呢,平白替你擔了喜商的名聲。”
“喜商怎么了那些老爺們嘴上清高,哪家沒幾個鋪子的有些比我這都出格,你當那東北面的青樓后頭是什么人”
“行了,若非你這嘴,如今便是縣尉也早當上了。”
說話間,那文書再不想和這捕頭多嘴,搶先站了起來,一個瞪眼,示意那捕頭跟著,就往外走。至于差錢呵呵,這是那文書家的鋪子,他還真不用給錢。
而此時,那首飾鋪子里,掌柜正在檢查焦裕豐帶來的簪子,匣子,一邊看,一邊點頭,對著焦裕豐說到:
“你這手藝說不上頂好,不過做的倒是十分的仔細,各處拼接都恰到好處,十分的難得。簪子打磨的也十分的細滑,花紋也不錯,不是常見的款式,還挺大氣新鮮,不錯,真心不錯,雖說木料不算上佳,卻也能算是中上,這樣,簪子我給35文,匣子100文如何”
“掌柜的,這價格公道,自然是好的,您給算算一共多少,下次我還送您這里。我信得過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