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她是什么蘭,只要是儲秀宮出來的就成!
她趕緊把連夜做的一雙襪子和護膝掏了出來,滿臉真誠的遞給了李太監(jiān),“我針線不大好,只能做做這種沒紋案的小東西,李爺爺千萬別嫌棄,就當是晚輩的一點孝心。”
李太監(jiān)樂呵呵的收了起來,他原先入宮前家中有個妹妹結(jié)果那年洪災(zāi)將兩人沖散了,后來他就入宮做了太監(jiān)靠著一門手藝到了如今地位,他是沒根的東西,唯一能想念的便是那個妹妹,碰巧秋禾是南方人又與年幼時的妹妹有些像,再加上秋禾這丫頭確實懂事的叫人疼惜。
這才相處了幾日便待她不同,轉(zhuǎn)念一想又是嘆了口氣,“你尋姐姐倒是無妨,只是這宮內(nèi)要忌諱的事情太多了,能尋到是福緣,大多人都是隔著一道宮門無法相見。”
秋禾明白他的意思,這是勸自己別抱太大的希望,而且在浣衣局的宮女多半是指望不上了。
“多謝李爺爺提點,秋禾明白的,今日的饅頭特別的好吃,爺爺里頭可是擱了蜜棗!”
“就你丫頭嘴刁,我只含了一顆棗肉都被你嘗出來了,這可是西面進貢的好東西……”
藍葉看著膽怯但真到人前倒是讓她沉住了氣,陳嬤嬤見來的人不是秋禾還問了蓮青一句,蓮青只說是秋禾已經(jīng)去了小廚房,陳嬤嬤才沒有多說什么,看來是她手下的宮女如今主意都大了。
皇太后這些年睡眠淺,早早的就起了,這會正閉著眼在聽宮女給她讀家書。
皇太后的母家是聲名赫赫的鎮(zhèn)國公孟家,自大趙開國起輔佐了三代皇帝,可到這一代便有些后繼無人了,如今是她的兄長孟老公爺當家,她的嫡親外甥不是不堪重任便是身子不行,如今孫子輩只有一個只知吃喝玩樂孟思遠,若不是有她一直撐在這,怕是這國公府在京中早已無立足之地了。
這些年的家書翻來覆去不過是那些,皇太后的眼神便有些迷糊了,先帝擅制衡之術(shù),不止是前朝便是后宮也是如此,寵愛的沒家世不好封妃的便給她子嗣傍身,像她這樣不得不娶的便給一個后位供著,絕不可能讓她生下子嗣。
可憐她執(zhí)迷了一輩子,與不相干的人斗了半生,才懂這世間最無情的帝王心術(shù)。
既然情愛到頭來都是空,她便得保住孟家,讓孟家得以在這大趙長久不衰的顯赫下去。
讀信的宮女讀完恭敬的站在一旁,過了許久皇太后才回過神來,其實方才宮女念得她一點都沒聽見去,正打算讓她再念一遍,就聽到外頭小太監(jiān)喜氣洋洋的來通報,“稟皇太后,三皇子已到永壽宮殿外了。”
原本形容枯槁合眼躺著的皇太后睜開了眼,臉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還不快請他進來。”
周子煜身穿暗紅色的朝服,一眼便瞧出是剛下了早朝還來不及換就直接過來了,一進屋皇太后已經(jīng)在等著他了,“哀家的乖孫兒,快走近些讓哀家好好瞧瞧,怎么又瘦了許多,這一趟是誰跟著伺候的”
說著周子煜身后的大太監(jiān)就往地上一跪,“是奴才失職沒能照顧好殿下的起居,奴才該死。”
周子煜面冠如玉有七分像鐘皇后,從小便是個翩翩少年郎只是俊美中透著些許陰柔,從小最是討厭將他與尚武的大哥做比較,如今臉頰瘦了更顯得英英玉立有文人之灑脫。
“德順伺候的倒是用心,皇祖母就別責(zé)怪他了,是孫兒連日趕路急著回宮見您老人家。”
周子煜聲音郎朗很是干凈好聽,再加這般孝順的話一說,哄得皇太后笑聲不斷。
外頭陳嬤嬤帶著人端著點心進來,“遠遠就聽見皇太后的笑聲,老奴一猜便是殿下到了,自從殿下出京視察這永壽宮可是許久沒這般熱鬧過了。”
“都是孫兒的不是,這幾日定好好的陪在您左右,賴著您瞧著我便厭煩為止。”周子煜說話進退有度,又帶著些許的逗趣,更是讓皇太后笑得合不攏嘴。
“瞧瞧他說的這是什么話,哀家若是真日日留你在身邊,你父皇母后就該急了!來,嘗嘗這豌豆黃和蕓豆糕,才叫小廚房做的,都是你愛吃的。”
說著粉衣的小宮女便踩著小心的步子送到了周子煜的案幾上,微低著腦袋使周子煜只能瞧見她細碎的鬢發(fā)和濃密的睫毛,圓潤的耳環(huán)襯著小巧的耳垂越發(fā)的可愛,周子煜這才發(fā)現(xiàn)皇太后屋內(nèi)的宮女好似換人了。
小宮女像是感覺到他的視線,下意識的抬起了頭,正好對上周子煜的深幽的目光,臉上一片緋紅飛快的低下了頭,恭敬的順著原路往后退了出去。
周子煜收回了目光,自然的撿起小碟子里的豌豆黃,咬了一口唇齒間還能感覺到甜膩的香味。</p>
這一幕自然也落在了坐在上位的皇太后眼中,嘴角露了個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