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禾瞧見周文衍就知道事情不好。
誰能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當初是想著能避開這瘟神便好,根本就沒有多想,司衣司的宮女時常給各宮主子送衣物,隨口就報了司衣司的名頭,想來他也不可能真的去查她這小小宮女。
內(nèi)廷這般大,他一個皇子與自己這個宮女更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起初還想著要報一球之仇,之后卻是把這件事給拋到了腦后,不想今日就這般倒霉的給撞上了。
她腦子轉的飛快,就跪下垂著腦袋這么一會,已經(jīng)想了不少的法子。
等到開口時聲音已經(jīng)就勢發(fā)著顫,單薄的脊背更是配合著輕微抖動,瞧著越發(fā)讓人憐惜,“奴婢當日一時情急欺瞞了殿下,都是奴婢的錯,不管殿下如何責罰都是奴婢咎由自取。
可殿下乃日月星輝不能讓奴婢這樣的人臟了的眼,奴婢這便自行去姑姑處領罰。”
說著就真的一步步往后頭挪,周文衍不自覺的便勾了勾嘴角,這丫頭不僅長得好看膽子也肥,就連嘴兒也比旁人的巧。
之前被這小丫頭糊弄之后,他著實是氣不順好些日子,后來又覺得自己真是閑得沒事干,與個小宮女計較這么久,故而小冬子問是否要在宮內(nèi)找尋,他也未放在心上,時間一長也就將這件事擱下了。
今日是碰巧有事路過永和宮,沒想到就遇上了這小丫頭片子。
起初遠遠地只能瞧見她的背影,原本他是要岔著往西面去,可不知為何瞧著那固執(zhí)消瘦的背影出奇的覺得眼熟,便下意識的朝著這邊過來了。
就在秋禾慢慢的挪出幾步的地方,周文衍才挑了挑眉,隨性慵懶道:“我有說要罰你了嗎抬起頭來說話。”
秋禾咬了咬下唇,心里暗罵了一聲登徒子,恨不得敲開他的腦殼瞧瞧里頭是不是裝滿了漿糊,可緩緩抬頭卻是滿臉的淚痕,“奴婢粗鄙不堪,恐污了殿下的眼。”
周文衍薄唇輕抿露了個輕笑,這小宮女還真是睜著眼睛說瞎話,若是連她都是粗鄙之姿,那恐怕父皇的這些寵妃們都該遮面禁足不敢見人了。
待到她真的抬起頭,周文衍又忍不住的皺了皺眉,白玉一般的小臉上橫七豎八的淌著眼淚鼻涕,這會寒風跟刀子似的刮過,便留下了滿面的淚痕。
宮內(nèi)人人都道他周文衍是貌若潘安,玉樹之姿,他何時這般兇神惡煞了連一句重話都不曾有過,至于每回一瞧見他便哭嗎
旁邊的小冬子也跟著為難的皺眉,他最近好像有些摸不準四皇子的喜好了,以前不是最愛清純小美人嗎“殿下,這等丫頭還是讓她離的遠些,免得沾了您一身晦氣。”
秋禾內(nèi)心極其贊同的跟著附和,這狗東西總算是說了一句人話!
周文衍總算是找到了源頭了,有這狗東西在旁邊摻和,難怪小美人一瞧見他便怕,然后便看到周文衍抬腳在小冬子的屁股上一踹,“狗東西,讓你說話了嗎給我滾一邊去。”
踹的并沒用幾分氣力,小冬子佯裝的摔在一邊揉了揉屁股,訕笑著爬到了一邊,眼觀鼻鼻觀心的不敢再往這邊瞧。
秋禾:……
“說吧,哪個宮的那日為何騙我。”
秋禾五味雜陳,醞釀了一下張口便道:“奴婢有位交情好的妹妹在司膳司,她臨時身子不爽落,奴婢碰巧遇上便替她去送了,正巧碰上殿下,又恐此事被發(fā)現(xiàn)牽累了她受責罰,這才慌稱是司衣司的宮女,蒙騙了殿下罪該萬死,只求殿下不要牽累他人,這都是奴婢一個人的錯。”
話語句句真情實感,周文衍并未從中聽出有一絲的破綻和停頓,就像是真實發(fā)生的一般。
便不疑有他,“沒想到你這小丫頭倒是重情義,罷了,我本就沒打算責罰你,之前也是要去給你送傷藥,這才知道你不是司衣司的宮女。起來吧,以后別動不動的就是跪地請罪,我沒這般的不明事理。”
“多謝殿下,殿下真是個極好的人。”秋禾露了小虎牙傻兮兮的笑了聲,襯著一臉的淚痕更顯得她憨態(tài)可笑,逗得周文衍也跟著心情愉悅的笑了起來。
秋禾話是這般說的,可卻沒有去擦臉上掛著的淚痕,低垂著眼眸,乖巧的讓人生不起氣來,“奴婢宮內(nèi)還有活要干,方才便是上回司膳司的妹妹,來探望奴婢,這會奴婢該回去干活了,若是殿下無事奴婢便告退了。”
待到周文衍不甚在意的揚了揚眉,秋禾才一步步往后退,等到她轉身之時,周文衍才懶洋洋的開口,“等等。”
秋禾暗暗攥緊了拳頭,舌尖抵著牙齒,控制著自己的情緒,“殿下可是還有吩咐。”
“你還未回答我,哪個宮的上回頭上的傷可是好些了。”
秋禾吸了吸鼻子,面露嬌憨道:“多謝殿下關心,奴婢這樣的粗人睡一覺便好了,奴婢景陽宮的宮女彩珠。”
周文衍望著她的眼睛,確定她沒有在說謊,才揮了揮手,“彩珠倒是襯你,行了,諒你也不敢再欺瞞我,你要當差便去吧。”
這回秋禾恭敬的行了禮后,小步子快速的往后退開了,生怕又被喊住,好在一直到離開了周文衍的視線都沒再出現(xiàn)意外。
等到秋禾離開后,小冬子才諂笑著圍了過來,“殿下若是喜歡,奴才這就讓內(nèi)務府把這丫頭弄來。”只是這丫頭瞧著也不是個上臺面的,真不知殿下喜歡她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