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嶺山的身板雖然瘦弱, 動作也并不顯得勇武, 然而他的聲音倒是顯得中氣十足,如炸雷一般在吵吵嚷嚷的人群中都十分明顯, 力壓群雄。
人群為之安靜了一瞬,將全場目光都集中到了這位書生的身上。
張嶺山就趁著這個功夫一撩袍袖,大步走了上去。
“無膽懦夫”他一上去,便對著周圍一圈人大開火力“北蠻當(dāng)時既是與我大周何談, 卻囂張跋扈,咄咄逼人, 何其可恨當(dāng)時若不是安陽公主所為打消蠻族氣焰, 豈不要我大周臉面無存爾等七尺男兒,先不想抵御外族,反倒責(zé)難公主何不卑躬屈膝”
他氣得臉色通紅, 頓了頓才繼續(xù)說道“就以爾等今日之言,不知自進(jìn),反將過錯推到公主身上, 當(dāng)真毫無羞恥之心,枉為男兒”
張嶺山氣哄哄地罵了一通, 怒目圓睜,完全看不出之前謙遜有禮的模樣,而剛好當(dāng)他罵到最后一句的時候,便正面對著霍青松。
霍青松被指著鼻子罵不是男人,當(dāng)下快氣得仰倒“來人,把這”
他話還沒說完, 就被人毫不客氣地拎著領(lǐng)子拉到了后面,吳瑯上前一步笑得心情舒暢“嘿這話說得有理”
他轉(zhuǎn)頭戲謔地看向了霍青松的,不無惡意地開口“什么腌臜玩意,這東西如果用不到,不如給去了”
霍青松這下當(dāng)真是瞪圓了眼睛,吳瑯都懶得再理他,轉(zhuǎn)頭對張嶺山道“你的話很合小爺心意,你叫什么名字”
吳瑯當(dāng)真是心情舒暢,本身就不擅長和別人講道理,更喜歡動拳頭,往常遇到這事,都是陶知行出面,三言兩語就能讓對手啞口無言,結(jié)果今天陶知行不在,當(dāng)真十分憋屈,所以現(xiàn)在看張嶺山特別順眼。
這么個會說還合他心意的人不多,他倒是不介意給他點好處。
張嶺山冷靜了下來,聽見吳瑯的話不喜反怒。
他是駁斥了那些學(xué)子的話,但那是為了安陽公主正名,卻并不是為了迎合他得到青眼那他和阿諛奉承之人又有何區(qū)別
然而他雖然之前怒氣沖沖直接沖撞了霍青松,但面對吳瑯還是恭敬但又疏離地自報家門,但并不打算所求什么。
吳瑯還以為這個愣頭青不懂得自己說的是什么意思,便得了張嶺山的告辭,然后見他往臺下走。
“誒你等等,張嶺山是吧”
吳瑯快走幾步,打算追上張嶺山說上兩句話,然而追到一半突然頓住了,有些不敢相信地炸了眨眼
等會,那三個窩在角落坐著板凳正捏著茶杯喝水的,看起來怎么這么眼熟啊
“霍”他剛要開口,就見霍姝伸出手指比了一個噓,讓他不要暴露自己。
現(xiàn)在的戲多熱鬧啊,她可還沒看夠,一點也不想現(xiàn)在暴露身份。
“霍嚯,這個家伙走得還挺快”
吳瑯伸出的手轉(zhuǎn)而撓了撓鬢角,不再追著張嶺山。
霍姝和這個家伙呆一起呢,等會再找他也一樣。
吳瑯也有點死心眼,打算給這個家伙一個好處,不送出去他自個還難受。
霍姝原本對這個張嶺山觀感不過路人偏上,聽他說完這番話倒是對他觀感好了不少
雖然他的行為在霍姝看來其實有些蠢沒錯,就是蠢,為了給一個沒見著面的安陽公主說話,沖上去把一圈學(xué)者都得罪了,甚至指著霍青松的鼻子罵他不是男人。
霍青松對她來說自然就是個隨手可捏的慫包,但是對于張嶺山來說也是高不可攀的貴人,別說他還是賤籍,就算他是良籍,也動動手就能把他碾死。就這樣他還沖上去,這不是莽,這是找死,當(dāng)真是蠢的不行。
不過這樣的蠢,倒是少有了。
青蘿對這人觀感很不錯,不管怎么說,他在幫公主說話,這點就足夠讓青蘿對他高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