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監(jiān)將金色的蒙布解開露出了那張無量壽佛的唐卡繡像,年清芷抬眼看去發(fā)現(xiàn)那唐卡繡像竟是用她畫出的稿子所繡, 柳如云的繡工真當(dāng)是天地?zé)o雙, 年清芷的畫工已是超絕沒想到將那圖稿制成繡像竟然更加奪目, 繡像上的無量壽佛微垂著眉眼似乎在憐憫地看著眾生, 他的周身光環(huán)金光閃閃縱使是陽光都無它璀璨奪目, 到真像是無量壽佛來到了人間一般。
看得皇太后情不自禁地掉了眼淚,她拿起掖了掖眼角, “真好、真好太子啊還是個有孝心地竟是提前了半年便讓人準(zhǔn)備了這般好的繡像送給哀家。”
旁的人尚且不清楚這繡像到底是什么時候準(zhǔn)備的,年清芷這個親自臨摹唐卡的人還能不清楚嘛她一眼便瞧出絕對不是像那太監(jiān)所說那般。
聽柳如云的口吻這繡像也是近三個月才準(zhǔn)備的, 彼時胤礽被關(guān)在咸安宮便是與外界聯(lián)系都十分困難,所以為了太子造勢的不是別人,而是
年清芷情不自禁地看向了身邊的胤禛,對方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眸光微微側(cè)了下頭, 勾了下唇十分坦蕩地說道“如你猜想的一般。”
年清芷抿唇笑了笑, “也希望結(jié)果如四阿哥所想一般。”
胤禛微微抬起了下頜, 似乎有些得意非常篤定地道“必定如我所想一般。”
果然如他們所想的一般,就連康熙的神色也極為動容開口道“前幾日朕前去看過廢太子,他如今已經(jīng)一改之前狂妄不仁的脾性,即使被關(guān)在咸安宮里頭也在認(rèn)真研習(xí)著書籍與政務(wù),就連騎術(shù)和武術(shù)都未落下來。”
皇太后輕嘆了一口氣, “不管怎么說太子可是哀家的親孫子,今日是哀家的壽辰,哀家雖是收到了他的祝壽賀禮,卻是見不到哀家的親孫兒, 哀家心里頭實屬難過。皇帝今日是哀家的生日,今日沒有君臣之分,只有親情不好嗎”
康熙思慮了一下,見著皇太后眼含淚水終究是不忍,開口吩咐道“把太子接過來吧,今日結(jié)束再將太子送回咸安宮。”
當(dāng)即臺下眾人的神色又是各異,一直支持著太子的不說自然是為太子高興,而八爺黨那群人卻是神色凝重,雖然八阿哥恢復(fù)了爵位但畢竟之前因為張明德的事情大傷了元氣,如今好不容易又重新籠絡(luò)了眾臣,這皇上的態(tài)度卻是又傾向廢太子。
八爺黨的幾個人對視了一眼,紛紛從對方眼中瞧出警惕的神色來,看來攛掇眾臣上奏折重選太子的事情要加快了。
胤禛極愜意地輕抿一口茶,局勢俱已在他的把控之中,就算是他的一時眼盲也未阻撓了他的計劃,甚至說他可以將這次受傷從不利轉(zhuǎn)為利。
年清芷雖是看不懂這宴席中的波濤暗涌,卻也隱隱知曉胤禛一步步布下的棋局,從今日看來康熙的態(tài)度有所松動,太子恐怕不日便會放出來。
她是在場唯一知曉歷史的人,她眉心攢著些許憂愁,太子此次雖是放出來過不了幾年卻會是又被廢立圈禁起來,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做,若是幫太子胤禛的宏圖大志便是完成不了,可若是不幫她難道要眼睜睜地看著胤礽繼續(xù)陷入囹圄嗎
“你似乎不是很開心。”胤禛突然出聲,雖是未指名道姓,年清芷卻是知曉他是在對她說的。
胤禛頓了頓,不自覺想起上次那一幕,胤礽一步一步朝著她逼近最后甚至撫上她的臉頰,他不悅地蹙了下眉“他把你嚇到了嗎”
“沒有,上次只是個誤會。”年清芷輕聲道,“日后若是有機會,我會與他說清楚。”
“放心好了,此事我會與他說。”
不知為什么,胤禛覺察到心頭似乎是極不希望她與胤礽碰面的,便自顧自地將此事攬了下來。
年清芷微微一愣,扭過頭去瞧他,卻是發(fā)現(xiàn)他神態(tài)極為悠閑地繼續(xù)輕抿著茶。
沒過多久胤礽在侍衛(wèi)的護(hù)送亦或者可亦可以說押解下來到了宴席,比上次相見他的臉色好了許多,俊朗的臉上似有玉光環(huán)繞,鋒芒與驕傲似乎也被掩蓋在這層溫和的玉光之下,他的氣質(zhì)變得親和許多。
年清芷瞧見了覺得有些心疼,往日的太子倜儻非凡,全身上下有一種不可睥睨的氣勢,如今因著牢獄之困又或許是其他什么原因,他將那些屬于他的獨特氣質(zhì)給隱藏了下來。
年清芷眸光不由一直落在胤礽身上,卻是不小心與他對視上,他眸中那些謙遜化作了無邊的笑意,溫柔地在她臉上停留了下隨即又收了回去。
胤礽站在康熙與皇太后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話語中帶著清切的哽咽道“孫兒實屬不孝,讓皇祖母擔(dān)憂了,現(xiàn)在才來給您請安,還請皇祖母罰孫兒。”
皇太后本就是最寵愛這個孫兒,只是皇上更是她的兒子,她作為皇上的母親自是應(yīng)該以身作則,便也是有了許久未見自己這個孫兒。
如今瞧著胤礽比往常溫和謙遜地多更是覺得心疼,眼淚便忍不住流了下來,她不停地拿著帕子去掖眼角擺了擺手“大喜日子說什么罰,快上來給祖母瞧瞧你。”
胤礽忙是點了點頭,便上了臺階跪在皇太后面前,皇太后手指微顫地輕輕撫摸著胤礽的臉龐,“瘦了,真是瘦了,你瘦太多了”
胤礽仰著臉,眼圈也紅紅地道“今日是大喜日子,祖母應(yīng)該笑不該哭的,都怪孫兒不孝惹祖母哭了。”
皇太后忙是將眼淚抹掉,喃喃道“好了好了,我們都不許哭。”
康熙眼神溫柔地看向皇太后與胤礽,心中某處堅硬又軟了下來,今日一見胤礽似乎又成長了許多。
他心中雖是早就想將胤礽放出來了,今日倒是個好契機讓眾臣都看到胤礽的成長,重立太子的事日后再提也好運行一些。
果然根據(jù)胤禛和年清芷的猜測,皇太后的壽辰?jīng)]過十日,康熙便在暢春園召集了群臣,要求他們在除了皇長子胤褆以外的皇子中選出一名皇太子出來。
康熙其實暗示的已經(jīng)明顯,除了皇長子胤褆之后的皇子也就是包括胤礽,他心頭仍在記掛胤礽,只是重立胤礽為皇太子的話決不能從他口中說出,便只能暗示群臣來請他重立皇太子。
只可惜現(xiàn)場的諸臣都已經(jīng)被八阿哥籠絡(luò)了過去,八阿哥聰明仁義又處事圓滑一直深受群臣的喜愛,后來太子被廢立后,這大清的朝局又重新分割,不少人開始重新站隊,不少站大阿哥的更多的是站八阿哥的。
后頭大阿哥失利徹底與皇位無緣后,站在大阿哥的那群臣子們也見風(fēng)使舵地站到了八阿哥的陣營。
如今大多數(shù)都在計劃著擁立八阿哥為皇太子,又怎么可能回應(yīng)康熙的暗示呢。
八阿哥黨的鄂倫岱、阿靈阿、王鴻緒、佟國維等人見著擁立八阿哥為皇太子的時機到來,忙是聯(lián)名保奏胤禩為皇太子。
康熙當(dāng)即臉色便是沉了下去,看著這廳中一個一個重臣說著“臣愿保奏八阿哥為皇太子”地跪下去,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廳中的重臣已經(jīng)跪下去大半。
隸屬于八爺黨的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俄、十四阿哥胤禎也皆是跪了下去道“八哥聰慧能干,品性端正,臣也愿保奏八阿哥為皇太子。”
瞧見廳中大半臣子都跪了下去,胤禩心頭閃過一絲得意,皇祖母生日那天瞧著康熙的模樣便是對廢太子有所松動,他便一早便與八弟、十弟、十四弟私下里聯(lián)系朝中的各臣,或是以利誘之或是曉之以情,請他們保奏自己為皇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