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后, 阮曦當(dāng)晚就做了一個噩夢。
他猛地驚醒,只見手指間不知何時已經(jīng)鉆出了純白色的外骨骼。抑制不住的力量猛然暴漲, 旁邊桌上的鬧鐘被應(yīng)聲刺穿。
碎裂的屏幕上依稀現(xiàn)實(shí)現(xiàn)在的時間,恰好是凌晨三點(diǎn)整。
阮曦看了一會地上的鬧鐘,還用腳趾踢了踢地上的碎片。半晌后才轉(zhuǎn)身跑去浴室洗了把臉, 結(jié)果一回來就看見床邊站著個人。
那少年眼眸深沉, 在黑暗中牢牢鎖定著他。
阮曦手一抖,飛速把床頭柜旁碎裂的鬧鐘扔進(jìn)陰暗處。
他扭開床頭燈,微弱燈光下少年的臉懶洋洋的。
“你過來做什么”
“放心,我不會做壞事的啦。”
阮曦狐疑的打量著他。
這貨倒是敏銳, 一遇到和他相關(guān)的事情就如同嗅著腥味的貓。
也不知道通過什么辦法偷溜進(jìn)來的, 進(jìn)別人的臥室如入無人之境一樣。
“你忘啦, 這里全部都是我的地方, 我來有什么不對的。”
黑眸少年像是瞬間洞悉了他的想法。
對方滿不在乎的抱著一床被子, 隨后又嬉笑著爬上床。
“所以這也是我的床。”
也不知道平時這里怕傅斯冕怕的要死的員工們,看見自家老板此時半夜三更不成樣子的跑到別人床上會是什么表情。
套房中的床很大,阮曦現(xiàn)在這間更是如此。這張床平時橫著平躺兩個人完全不是問題。但是傅斯冕偏偏要擠過來,湊到他耳邊才罷休。
此時傅斯冕滾燙的手臂輕攏在他肩上, 灼熱的呼吸噴灑在他側(cè)頸。
少年由衷喟嘆道。
“班長好涼,好舒服啊。”
“走開,你好重。”
阮曦皺眉推拒了一下少年肆無忌憚伸過來的胳膊。
“嘶……”
旁邊人卻在一瞬間皺緊眉頭,肩頭的薄被也順著掉落。
擠在他身邊的少年一身干凈的黑色背心, 此時正用手緊緊捂住腹部, 甚至手背上淡淡青筋浮起。
“……沒事吧”
“沒事。”
對方聲音含糊, 阮曦下意識湊過去聽,卻猛然又被摟住了。兩人緊密貼合著倒在床上,揉亂的被子一瞬間滾落在地。
“騙你的。”
傅斯冕不由得摟緊了幾分,他能感覺到面前少年頭發(fā)濕漉漉的,像是用手伸進(jìn)去就能絞出水來。
“班長真好騙,上次也上當(dāng)了。”
他仔細(xì)嗅著,吐息灼熱一直順著前方少年濕潤的發(fā)絲向下,從裸。露的后頸一直到如羽蝶振翅般美麗的肩胛骨。
如同深深刻印在心中的某種扭曲習(xí)慣,他再次確認(rèn)上面只停留著自己的印記。
“唔……別,滾開。”
懷中的身體一瞬間開始掙動,弧度漂亮的側(cè)頸隨著呼吸劇烈起伏,上面的深深印記甚至還殘留著點(diǎn)點(diǎn)血跡。
像是新鮮的,剛切割還泛著腥味的淋漓刺身。
想咬一口。
他也確實(shí)這么做了。
……
被咬上后頸的剎那阮曦猛地顫動了一下。他沒有掙動,只是死死咬住了嘴唇。直到嘴中嘗到了腥味。
身后少年低笑了一聲,突然用尖銳的牙齒去碰他的耳廓。
“剛才是不是做夢了
“嗯。”
旁邊人摟他緊了一點(diǎn),聲音很低。
阮曦覺得耳旁呼吸很癢,于是往旁邊避了避。只聽身后人繼續(xù)問道。
“那是個什么樣的夢”
阮曦視線此時死死盯著旁邊碎裂在地上的鬧鐘。
過了很久很久,他才輕聲道。
“噩夢。”
遠(yuǎn)古的記憶悄然回溯,而在夢中那種被撕扯殆盡的感覺幾乎讓阮曦克制不住的顫抖。
確實(shí)是一場噩夢。
夢中的他被狂涌而來的人們啃噬殆盡,流淌的血液幾乎漫過第一節(jié)階梯。但是很奇怪的他居然還有意識,緊接著他就看到了那個少年。
少年深黑色的眸子中溢滿了恨意,緊接著他顫抖靠近。近到能讓阮曦看見他眸中滔天的恨意仿佛即將燃燒盡所有,屆時整個世界都會顫抖著臣服。
阮曦突然想摸摸他的臉,但那一瞬間卻連伸出手的體力都沒有。
接著身邊便被更多的血液浸滿了,耳邊仿佛有無數(shù)人的慘叫嘶吼聲。
身后就是燃盡一切的火焰,那個黑眸少年站在原地,
看起來分明特別孤獨(dú)。
怎么會有這么孤獨(dú)的孩子,孤獨(dú)的想讓人拍拍他的頭。甚至抱抱他。然后低聲對他說不要傷心了,我這不是回來了么。
但他卻聽清了對方口中的喃喃。
“就是死也不能讓你逃走。”
此時那少年眼中神情卻那么恐怖,狠戾的情緒盛滿了眼眸。
緊接著那他卻笑開了,甚至低頭親吻著阮曦沾著血點(diǎn)的指骨,不顧上面森森白骨顯露。
“我們不是說好了嗎,即使是死亡也不能讓我們分開。”
那人垂著的眼眸中正翻滾著如黑色泥濘般的情緒,幾乎讓人毛骨悚然。
夢中的少年有著和傅斯冕一樣的臉。
黑暗中的阮曦猛地睜開眼睛,他坐在床邊。
他能感受到血脈中那朵從淤泥中鉆出,妖冶盛開的蓮花似乎愈加美麗了。
蜂后血脈正在覺醒,他此時的血液中充溢著暴漲的力量。而旁邊標(biāo)記了他的少年將成為唯一能與他抗衡的存在。
同時對方日益增長的獨(dú)占欲令人膽戰(zhàn)心驚。阮曦現(xiàn)在幾乎確定了對方就是遠(yuǎn)古記載中那個禁錮蜂后的黑色魔鬼。
阮曦握緊了雙手。
拿到解藥以后,干脆離這里遠(yuǎn)一點(diǎn)吧。
越遠(yuǎn)越好。
外面是連綿細(xì)雨,路上夜色濃重空無一人。
而此時v餐廳底下的套房中,黑眸少年緩緩睜開了眼睛,他緊鎖著床邊坐起的那抹身影。
清醒的眼眸中毫無睡意。
一連幾天阮曦都沒去上學(xué),他也沒敢待在v。就在外面閑逛,直到天黑才不情愿的回到v家。而幸好這幾天傅斯冕也很忙,一天到晚不見人影,而且v家似乎也嚴(yán)陣以待,正悄然籌備著什么。
一連賴了幾天十分沒意思,阮曦才準(zhǔn)備去學(xué)校。
而恰好在他路過之前那家酒店時,看見門口停著一輛黑色轎車。
看著特別眼熟。
就在阮曦思索的時候,遠(yuǎn)處車窗搖了下來。只見車?yán)锬腥死履R,居然是謝然。
看見是他對方似乎也愣了一下,緊接著招手示意他上車。
“你是偶然來這里辦事么”
謝然笑了笑,
“這倒不是,只是每次早上我都會來這里看一眼。最近一直在下雨,如果你要去上學(xué)的話,我怕你叫不到車。”
等開到學(xué)校門口之后,阮曦向他揮手告別。
但是駕駛座上的男人突然叫住了他,欲言又止。
“你和傅謹(jǐn)……”
面對車外少年疑問的眼神,謝然突然什么都問不出來了。
他總不能問對方是不是真的被傅謹(jǐn)強(qiáng)迫了,雖然心中猜疑多半是準(zhǔn)確的。
他無法在少年純真的眼眸中問出這種話。</p>
<strong></strong> 半晌后謝然才搖了搖頭,笑道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