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曦清了清嗓子。
對面坐著的人大概率是一個愛而不得的人……但同時這個人也是他的客戶。
阮曦自認(rèn)為極其敬業(yè),所以凡事自然要以解決客戶的煩惱為最終結(jié)果。
對于這種滿屏幕都表達著“病入膏肓”的客戶不能勸,更不能直言其戀愛觀有問題。
就像你從來都不會跟一個瘋子談三觀。
阮曦知道自己現(xiàn)在只需要讓這位客戶覺得高興,讓他覺得來發(fā)泄室這次錢沒白花。
不光沒白花,反而花的很值,下次還想來。
怎么讓客戶高興
自然要順著客戶的話往下說。
阮曦大膽猜測了一下,這位客戶可能在現(xiàn)實里已經(jīng)壓抑到了極點,身邊又沒人可以傾訴。逼不得已只能在網(wǎng)絡(luò)中最陰暗的發(fā)泄室里向陌生人傾訴一下自己心中的想法,尋找一份認(rèn)同感。
那他就給足這份認(rèn)同感。
“我完全理解您的想法。這是一份熾熱的愛戀,它擁有一往無前的力量,就像是羅密歐與朱麗葉之間濃情似火勢不可擋的愛情一樣……”
阮曦面帶微笑對鏡頭道。
這番話雖然有點違心。但他對著鏡頭說出來時不打磕巴也不結(jié)巴,一臉真情實感。
簡直一百分。
那邊的觀眾卻像壓根沒聽見一樣,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我知道如果按住他的手臂,他就無法逃脫。如果吻住他的嘴唇,他就無法叫嚷。每次盯著他的脖子看時,我都想要在上面留下痕跡。”
阮曦笑容已經(jīng)開始僵硬。
“我想看他哭,然后再舔過他眼角的淚水……”
最后那人問道。
“他會討厭我嗎”
阮曦打了一個寒顫,突然感覺到了一股極為陰暗瘋狂的欲望。
這個人說的是真的,并不是開玩笑。
屏幕對面那人不緊不慢的打著字,居然給人一種極其悠閑悠哉的感覺……
聊天框中也是最平淡無奇的黑色字體。
就像是學(xué)生上課時會把手藏在課桌下然后偷偷開老師玩笑用的聊天字體。
只是其中透出的意味卻讓人不寒而栗。
那人正窺視著少年的生活中的點點滴滴,甚至可能就隱藏在少年身邊。
那人每次對少年的表現(xiàn)都是偽裝,每一次笑容,每一次體貼背后都藏著陰冷而深切的黑暗欲望。
實際上那人想壓制住少年的所有動作,然后讓他深深的哭泣……
阮曦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冷汗已經(jīng)浸濕了衣服,此時正黏膩的貼在他的后背。
對面的人表現(xiàn)的就像最冷靜的捕獵者,從不打草驚蛇,從不過度表達。
同時也深深按捺著自己陰暗而不可告人的欲望。
那人只是在等不知情的獵物自己露出破綻……
變態(tài)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所以到底是哪個倒霉蛋被變態(tài)盯上了……
阮曦死盯著那人發(fā)過來的最后一條消息。
“他會討厭我嗎”
這個問題他不會解啊!
阮曦正猶豫呢,只見對面突然敲來了兩個字。
“幫我。”
阮曦:
緊接著又是一句。
“你和他很像,幫我。”
……
在黑暗的房間中,唯一的光源便是放在桌上電腦發(fā)出的瑩瑩白光。
頁面中的少年似乎正在直播,他輕咬著嘴唇,狀似有些為難。
少年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他深深吸了口氣,輕啟嘴唇。
與此同時他臉頰染上淡淡緋紅,像是瑰麗而耀眼的花瓣。
他微微側(cè)過頭,眼睛并沒有看向屏幕。
“我愛……”
少年頓了一下,隨后飛快的說道。
“我喜歡你。”
房間中的人看著屏幕微笑了一下,隨后滿足的喟嘆。
“我也愛你。”
接著屏幕中的少年為難的看了一眼對話框,磕磕巴巴的繼續(xù)。
“我……屬于你。”
房間里的人凝視著屏幕,無比虔誠道。
“我也屬于你。”
……
最后屏幕對面的少年說的不耐煩了,臉扭向一邊抿住嘴唇。
傅斯冕望著屏幕深深地微笑,他蒼白的指尖順著屏幕中少年的臉龐滑下。
“班長……真可愛啊。”
關(guān)掉攝像頭,阮曦看著賬戶余額中新到賬的兩千塊和滿星好評心情才略微好轉(zhuǎn)一些。
再一看自己的賬號已經(jīng)從菜鳥升級為了黃銅。
發(fā)泄室的主播一共被分為七個等級。
菜鳥,黃銅,水銀,黃金,鉑金,晶鉆最后是大神。
這種錢不好掙。
從水銀等級開始便不好混了,更不用說晶鉆到最后的大神之間幾乎是天塹般的距離。
賺夠錢就撤吧……
他后背此時已經(jīng)完全被冷汗浸濕。
阮曦把衣服隨手放在臟衣簍里,直到真正走到花灑的熱水中時才感覺身體重新變得溫暖。
窗外夜色籠罩,家里姑父姑姑加班未歸,阮緲也不知所蹤。
這家里有個奇葩規(guī)定,只要屋里有外人他就不許出來。
所幸現(xiàn)在只有阮曦一個人在家,也相對自由。
他隨手披了條毛巾,然后把充滿霧氣的眼鏡擦干后放在一邊。
阮曦準(zhǔn)備洗完澡后點個燒烤或者啤酒放松一下心情。
他最后看了一眼鏡中的自己。
鏡中少年皮膚依舊白皙,清冷俊秀的眉眼下,嘴唇卻咬的像是顆熟透的嫣紅櫻桃……
容貌的變化似乎暫時停止了,應(yīng)該算是個好消息。
阮曦對鏡子嘆了口氣。
“就這樣別再變了……拜托。”
阮曦打開門時卻看見了一臉酡紅的阮緲。
他腳下顯些一滑,當(dāng)機立斷低下頭裝作無事發(fā)生的樣子退回了浴室,迅速戴上那副眼鏡,又用涂料重新把自己抹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