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眼孩子們都大了, 燕珂今年過完生辰,都快十六歲了。
這孩子完全是繼承了她爹的盛世美顏, 小時候就是個漂亮的瓷娃娃, 長大后, 五官一長開,更是明艷不可方物。
不過燕珂對行軍打仗的興趣顯然遠遠大于女紅刺繡, 時常帶著燕明戈給她的親衛(wèi)隊去附近的山林打獵。
林初不知不覺用了現(xiàn)代的思維去看待自己的兒女們,總覺得燕珂才十六歲, 還是個小姑娘,完全沒考慮她的婚嫁之事。
燕明戈純粹是舍不得女兒,覺著自家的女兒,能文能武, 樣貌更是一等一的出挑,將來若是哪個王八蛋小子有這個福分把燕珂給娶回去了,那絕對是祖墳上冒青煙了。
燕明戈一點不擔心燕珂嫁不出去,也沒跟林初提這事兒,漸漸的夫妻二人都忘了這一茬兒。
直到秦娘子家的女兒定親了, 秦娘子跟她提了一句燕珂的親事,林初才如夢初醒。
秦娘子給王虎添了個大胖小子后,第二年又生了個女娃, 王虎膝下兒女雙全,也算是圓滿了。
“這我一直覺得珂兒年紀還小,都沒想過這么早給她看人家。”林初跟秦娘子道,燕珂越大, 性子就越沉默,在府上的威信卻不亞于燕明戈,林初是越來越不知道這個女兒在想些什么。
因為燕珂時常往軍營跑,她一度以為自己是生了三個小子。
“我的燕王妃哦,郡主都十六了,哪里還小韓副將家的姑娘,韓夫人十二歲就給她看親事,十四歲訂親,十五歲出嫁。先前見你們家一直沒個風聲,大家都猜你們是打算把郡主嫁去南都那邊,這才沒人敢上你們家來。我若是今日沒跟你提這事兒,你還打算把郡主留成二十歲的老姑娘不成”
秦娘子一聽林初是壓根沒給燕珂看親事,頓時急了。
在大昭朝,親事通常都是兩戶人家早早就看好,彼此接觸,知些根底,等雙方兒女到了婚嫁年紀就嫁娶。
這樣看親比較有保障,畢竟日久見人心,結(jié)親的是什么人家,看親的這段時間里就能完全摸清楚,也不至于兩眼一抹黑把自家女兒嫁過去,結(jié)果那家人不堪得很,這不是把自己女兒往火坑里推嘛。
女子若是過了十六還沒訂下親事,適婚的人家就不大好找了,畢竟大多數(shù)人家都是一早就訂好親事的。
林初以現(xiàn)代人的思維是全然覺得沒什么的,但是這畢竟是在這樣一個大環(huán)境下的古代,林初怕燕珂介意,頓時急了,跟燕明戈一琢磨這事兒,燕明戈嘴上說著不急,可私底下已經(jīng)把手底下適齡的小將都考量了個遍。
燕鉞和燕玦從父母那兒得知要給長姐尋夫婿了,把書院的青年才俊的家私也打聽了個遍。
最后無一例外,他們都覺得沒有一個配得上燕珂。
不過燕家這么大動靜,還是叫不少人察覺到了風聲。
燕珂素來對花會詩會什么的沒興趣,別人給她遞了帖子她也不會去,久而久之,大家都摸清了她的脾氣,不給她遞帖子了,只是這幾天各類帖子都遞到了她手中。
燕珂不喜結(jié)交,加上她老一張冰山臉,別的貴女都不敢都跟她套近乎,因此她沒什么閨中好友。
只是秦娘子的女兒因為經(jīng)常隨秦娘子來府上的緣故,跟她私交還算不錯。
秦娘子的女兒名喚王簫若,五官隨了秦娘子,只是那一身膚色隨了王虎,有些偏黑,因為這個,王簫若沒少被其他貴女嘲笑。
她性子倒也豁達,沒把那些放在心上。
燕珂在院中舞劍,王簫若就坐在秋千上,把那些拜帖一一翻看,一邊看一邊吐槽“這劉家小姐遞的帖子你還是別去了,她家那個兄長,欺男霸女,算什么東西,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兒,竟也妄想打你的主意。”
“這個宋家郎君倒是有些意思,自己病怏怏的,竟然還邀你一同去南山打獵,他就不怕自己被老虎給叼去了么”
王簫若一貫毒舌,此刻也沒消停。
燕珂舞完最后一式“驚鴻入影”,把長劍拋回了劍鞘中,容顏如玉雕,肌膚塞霜雪,一雙明眸淡漠無波。對于王簫若的說的那些,她只道了句“跟我有半分干系”
王簫若看著燕珂仗劍而立的姿態(tài),捧著臉,不止一次發(fā)出慨嘆“燕珂啊,你若為男兒,我一定哭著喊嫁你。”
燕珂瞥了她一眼,提劍往外走“幫我轉(zhuǎn)告母妃一聲,我去西山打獵了。”
王簫若一聽打獵,眼睛頓時亮了,扯著嗓子道“好珂珂,幫我獵一只銀貂回來”
看二人熟稔的程度,就知道這樣的情景已然很常見。
只是這天燕珂剛整頓兵馬出門,林初就派人前來尋她。
聽說燕珂去了西山打獵,林初只得交代兩個兒子“珂兒帶兵去西山打獵了,你們現(xiàn)在帶人過去,說不定珂兒會跟那兩個孩子碰上。”
林初也是才收到燕明戈從軍中帶過來的信,說是果果來這關(guān)外了,有師父師娘的兒子跟著。
師父師娘是晚來得子,或者說,師父師娘原本是沒打算要孩子,他們云游那幾年,就是尋解師父身上蠱毒的方法去了。他們?nèi)チ四辖惶耍犝f一個過引的法子,就是把師父身上的蠱毒引到血親之上。
百溪老人沒有血親,他所中的蠱是冰蠱,會凍住他的血液,讓他的身體停止代謝,容顏看上去數(shù)十年如一日,但實際上是在催化他五臟的衰竭死亡,若不是百溪老人內(nèi)力深厚,一直跟蠱毒抗衡,換做常人,怕是早就歸西了。
師娘舍不得師父,偷偷給自己用藥,有身孕后也一直瞞著師父,等師父發(fā)現(xiàn)時,孩子已經(jīng)顯懷了。
師娘生下孩子后,師父嚴詞拒絕用孩子當藥引,那段時間哪怕知道燕明戈家中糟了變故,他因為蠱毒發(fā)作,也幫不得燕明戈些什么。
能看破別人命數(shù)的人,往往看不透自己的命。
師父以為自己大限將至,把后事都安排好了。師娘悲慟不能自已,在師父昏迷之后,不管不顧把師父身上的蠱毒引到了孩子身上。
不知是不是感動了上蒼,最終師父身上的蠱毒解了,但是他們的孩子因為年幼中蠱毒,被師娘用藥勉強救回一條命,后來幾經(jīng)調(diào)養(yǎng),才有驚無險的長大了,因為常年在暖泉藥浴,引到他身上的那條冰蠱像是被馴化了一般,可供他驅(qū)使。
林初沒見過那孩子,只聽燕明戈提過一句那孩子外貌異于常人。
果果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下潛龍山。
她性子古靈精怪,哪怕隨行的那個“木頭人”壓根不搭理她,她也能自己一個人玩得開心。
“蓮花哥哥,你給燕珂妹妹還有兩個弟弟準備了什么見面禮啊”
果果故意去惹某朵霸王蓮。
果然,朝蓮一聽果果叫自己蓮花,氣得斗笠周圍的白紗都飛起來了,隱約可見他垂在腰際的發(fā)絲銀白如霜,他咬著牙糾正“是朝蓮。”
“反正都是蓮花,沒必要太計較。”果果憋著壞,每次她叫朝蓮為蓮花,朝蓮那張木頭臉就會繃不住。
為了擺脫故意的嫌疑,她趕緊轉(zhuǎn)移話題“禮物呢,你準備好了沒”
朝蓮也不是很懂人情世故,聽果果這么一說,便指著天際盤旋的一黑一白兩只海東青道“聽說婧北郡主好打獵,我便把小白送與她吧。”
海東青也有萬鷹之王的稱號
一些貴族為了顯擺,也有養(yǎng)海東青的,不過海東青不僅價格金貴,也極其難馴服。
海東青在遼地叫矛隼,以純白色,天藍色,純黑色的海東青視為上品,可惜極其稀有。
朝蓮這兩只海東青也是花了大力氣才帶回來的,果果一聽,就撅起了嘴“難得啊,這次你不摳門了平日里我摸一下小白你都要兇我,更別提送我一只了。”
朝蓮涼涼掃她一眼“你又不會養(yǎng),我給你,你轉(zhuǎn)頭又給那姓韓的小子了吧。”
“君燁哥哥怎么了君燁哥哥給我買了多少好玩的蓮花哥哥,你該反思一下你自己了。”果果壞心眼道。
果然朝蓮周身氣壓猛降,黑著臉糾正“是朝蓮。”
“也就那姓韓的小子把你當個寶。”說到這里,朝蓮語氣中大有嫌棄之意。
果果瞬間就怒了“臭蓮花,你把話給我說清楚,我怎么了”
二人正爭執(zhí)著,朝蓮忽然眸色一變,一道柔和的掌力打在果果身上,把她送出了數(shù)丈遠。
果果摔在地上疼得齜牙咧嘴,“臭蓮花,你長本事了啊,竟敢打我”
她爬起來正打算找朝蓮算賬,卻發(fā)現(xiàn)一只水牛大的吊睛白額虎將朝蓮撲倒在地,血盆大口大張,若不是朝蓮用手腕抵在了老虎下顎,怕是已經(jīng)被老虎咬住了。
果果頓時被嚇得不輕,掄起自己打鐵的大錘子就奔了過去“蓮花你撐住啊,我來幫你”
果果跳起想一錘砸在老虎頭上,老虎卻掉過頭就去咬果果。
“躲開,別添亂”朝蓮大喝,但見老虎快咬到果果,顧不得自己還被老虎爪子按著,準備去幫果果。
“咻”
一支加長的雁翎箭直接貫穿了吊睛白額虎的腦袋。
這水牛大的猛獸就這么軟軟倒地。
“蓮花你沒事吧”果果挺愧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