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峰假扮胡延妍,與他身邊的“黃莫仙”一起,手挽著手,順從地走向花轎,青面鬼陰沉地看著他們,鼻尖似乎抽動了一下,確認他們身上的氣息。
青面鬼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
他只是舉起手,指了指攝制組:“爾等,開始跟拍婚禮。”
攝制組嚇得攝影機差點砸了,立刻哆哆嗦嗦地舉起鏡頭,一群人開機就七手八腳開了好久,青面鬼只是懂個皮毛,看他們舉起攝像機就不再看他們了,完全不懂手抖成這樣是拍不出好片子的。
一人一頂八抬的大紅花轎,簾子垂下來把他們擋住,導演咕嚕吞了口口水,兩頂花轎轎簾一放下里面就悄無聲息,好像一張血盆大口把兩個假新娘吞了,生死不明。
兩個哭到虛脫的女演員拽著白憐花的衣袖:“白姐,我們能不能不……不上……”
這句話讓青面鬼聽到了,他說:“請伴娘團也上花轎。”
他說著,三個黑衣鬼從他身后飄出,伸出慘白的鬼手就要來抓她們,三個女演員,哪怕是白憐花都尖叫了一聲,立刻提起裙子,連滾帶爬地沖進了花轎,生怕鬼手抓到身上。
青面鬼掃了一眼剩下的人,陰森地裂開嘴巴,笑:“夫人已經(jīng)上轎,娘家人就不必惦念,吉時已到,出發(fā)!”
——這顯然,是有去無回的意思。
花轎搖搖晃晃,一路死寂,只有尖銳的樂曲還在重復(fù)演奏,聽得人三魂七魄都要散了。
紅眼睛的烏鴉從花轎上飛過,落在轎子頂上,發(fā)出啊啊的叫聲。
迷霧越來越濃,幾乎彌漫到了轎子里,很快,迷霧像是撞上了某種透明罩子,在一道清晰的界線前翻滾不前,迎親隊伍穿過那道屏障,眼前赫然是一座大宅子。
大宅子就很明顯,是仿著歷朝皇宮的格局、樣式來建的,只不過是小一些,看起來有足球場那么大而已。宅子面前一大片空地,駐扎了兵營,還有二十余個黑衣的不良人鬼魂在此守衛(wèi)。
不過除了不良人的隊伍,沒有其他種類的陰兵。
紅色大花轎和四人抬小花轎分成了兩隊,紅色大花轎被停在了大宅門前,兵營中央,小花轎被先行抬進了大宅。
“哈哈哈哈哈哈——”一陣十分放肆浮夸的大笑響起,門口站著一名虎背熊腰的披甲將軍,古代的前線武官的確是這種身型居多,古代戰(zhàn)爭全靠人的身軀,越是壯碩、脂肪厚實,才能力氣大、不怕勞累又耐打,這名將軍一臉橫肉,身材滾圓,生前可能的確是一員沖鋒陷陣的猛將。
鬼大官大笑道:“你們以為本將軍一無所知這是本將軍的轄區(qū),本將軍自然了如指掌,你們以為,兩個天師混進來,就能敵得過本將軍了”
紅眼烏鴉從半空飛過,落在鬼大官伸出的手臂上,鬼大官摸出一塊尸骨,喂給了烏鴉。
“不自量力!”鬼大官揮手,不良人齊齊抽出長刀,直指中央兩個花轎。
花轎沒有動靜,鬼大官得意洋洋地說:“如何,動彈不得了吧,這花轎震懾活人陽火與生魂,越是陽火旺,越是會被鎮(zhèn)在里面?zhèn)涫芗灏荆緦④娭滥銈兲鞄熽柣饛姡匾鉃槟銈儨蕚涞摹!?
半晌,花轎里傳來低低的悶哼,似乎在強忍痛苦,鬼大官側(cè)耳細聽,見天師完全落入了自己的算計,更加放心大膽起來。
花轎里的那個聲音艱難地問道:“那片白霧是什么”
“哈哈哈!”鬼大官又是一陣大笑,“怎么樣,陰氣入體,動不了了吧很快你們就要變成活死人,那可是幽冥地府的鬼力!”
秦峰不動聲色,喘息著說:“別想嚇唬人,你一個普通野鬼,哪來幽冥鬼力!只有地府鬼仙才能調(diào)動幽冥鬼力!”
“哼,地府如今有了新任黑無常,本將軍不得不承認,黑白無常齊全的地府還是需要暫避鋒芒的,不然本將軍不會被迫龜縮回老家。”鬼大官似乎有些憤恨不平,不過很快又得意大笑,“但黑白無常不過是地府的小仙,全靠現(xiàn)在人間沒有上位主神,才顯得實力高強,本將軍得到的可是上位主神留下的法器殘片,等本將軍重新收集了法器,本將軍就可以把那黑白無常收編到麾下,做本將軍的馬前卒!”
秦峰:“……”
另一個花轎里響起輕輕的嘆息:“怪不得,連我們都無法探查你和你所在區(qū)域的真實面貌……是酆都大帝御印的殘片,對吧當年酆都大帝手中之印,持印可開鬼門,赦陰魂,逆轉(zhuǎn)陰陽……印章本體是大桃樹的樹根雕刻而成,本就是幽冥所生,所以眾神離開時,沒有將它帶走,而且劈開藏于大地各處,以確保人間始終陰陽調(diào)和,你居然能挖出一塊來,倒是真的令我驚嘆。”
大鬼拍拍手:“你這小天師懂得倒是很多。”
秦峰冷笑:“你作為一個惡鬼,廢話也很多。”
“當然不,本將軍自然知道多說多錯的道理,可我不是白白廢話的。”大鬼走到花轎跟前,“你們兩個小天師,雖然膽大包天試圖使詐襲擊本將軍,但本將軍瞧你們有點膽氣,長得也確實好看,穿了女裝格外好看,本將軍乃是沙場征戰(zhàn)之人,不拘泥男女小事,依然愿意迎娶你們做夫人,所以才告訴你們實情。本將軍可以承諾你們,你們歸順于我,以法術(shù)祝我大業(yè),將來本將軍執(zhí)掌地府,成為新的酆都大帝,你們兩個就是本將軍的鬼后,你們看如何”
兩個花轎同時沉默。
好半天,秦峰艱難地說:“槽點太多,但這個鬼的審美好像也有點問題。”
另一個花轎回答:“不,沒有問題,他全身上下唯一沒問題的就只剩審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