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懊悔萬分,連大氣都不敢出,等車簾蓋上后,便揚起馬鞭,驅(qū)車回府。
可馬車沒走兩三步,就聽到車廂里傳來祁湛清冷的嗓音“今天幾日”
阿元想了一下,低聲道“七月初九,王爺可是有什么要緊事兒”
車廂里的祁湛眸色淡淡。
他記得每個月的初九,都是東市李記上新的日子。
以前的他并不怎么關(guān)心這些東西的,畢竟別國新送了什么珍玩首飾,太后都是親自召楚妧進宮,讓楚妧先挑選的。
只不過楚妧并不是什么貪得無厭之人,每次都將好的留給太后,自己只選一些模樣兒簡單的,幾次下去,連太后也不好意思了,干脆也不讓楚妧選了,直接挑好了送到祁湛府上,對于這些珍玩首飾,楚妧自然是不缺的。
可半年前除夕家宴時,祁沄戴了支海棠牛角簪,用料雖然不比宮里的昂貴,模樣卻十分精巧,工藝也是一頂一的好,就連楚妧都忍不住問祁沄是在哪里買的。
可祁沄卻面頰通紅的告訴楚妧,是傅翌送的。
楚妧當(dāng)時只是掩嘴偷笑,也沒有再多問,可祁湛卻將這事兒暗暗記下了,等家宴結(jié)束后便問了傅翌。
傅翌很不好意思的說,簪子是在東市李記買的,李記是百年老店,每月初九上新,而且每種花樣都只做一種,從不重樣。
朝堂上那些大人們的夫人都對李記情有獨鐘,每月一到初九,就結(jié)伴去東市選飾品,唯恐自己去晚了選不到,便是錢夫人在世時,都差身邊的丫鬟去買呢,傅翌能搶到這枚簪子,自然也是費了一番功夫的。
也就是從那時開始的每月初九,祁湛都會與傅翌去一趟東市。
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他頓了頓,對趕車的阿元吩咐道“先不回府,去趟東市。”
阿元雖然不知祁湛去東市做什么,可聽著祁湛的語聲緩和了不少,也不敢多問,連忙調(diào)轉(zhuǎn)馬頭,趕去了東市。
兩刻鐘后,馬車緩緩?fù)?吭诹死钣浀暮笤洪T口。
后院不似前院那般熱鬧,可路過的宰相夫人周氏卻看到了那輛馬車。
那馬車雖然不比她家里的那輛華貴,馬車周圍也不見什么飾物,可她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那馬車是上好的紅柚木制成的。
大鄴不產(chǎn)紅柚木,所有的紅柚木都是從鄰國購買的,所以紅柚木在大鄴的價格比上好的金絲楠木還貴了許多,整塊的紅柚木更是難得,便是宰相府都沒有。
出于好奇,與女伴同行的周氏便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這一轉(zhuǎn)頭,恰好就看到了從馬車上走下來的祁湛。
她離得遠,后院門口的光線又暗,所以她并沒有看清祁湛的相貌。
可她卻看到了祁湛石青色長袍上繡著的四爪金蟒。
那蟒袍下方繡著的水腳波紋讓周氏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新皇登基至今,就只封了祁湛一位親王,其地位自然不必多說,便是皇帝也要禮讓三分,更別提她的宰相夫君了。
每次廣陵王府傳來什么命令,他夫君都乖的像只小白兔,哪怕有再要緊的事兒都擱在一旁,唯恐耽擱了廣陵王的命令,就連不管朝事的周氏都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樣的人,才能讓她偉岸的夫君怕成這樣。
可現(xiàn)在她居然在李記后院看到了廣陵王
那個讓滿朝文武都瑟瑟發(fā)抖的廣陵王
他來李記后院干嘛該不會該不會是給王妃買新上市的簪子吧
連朝服都顧不上換
周氏一臉的不可置信。
旁邊女伴發(fā)現(xiàn)了她神色的異樣,忙問道“周夫人怎么了可是身體不舒服”
周氏指著馬車停靠的方向,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我我好像看到廣陵王進李記后院了。”
身旁的女眷們不由得一怔,齊刷刷地看向不遠處的馬車。
馬車孤零零的停靠在樹下,又哪里瞧得見什么人影兒
過了半晌,尚書夫人劉氏才笑道“怎么可能,廣陵王政事繁忙,又怎么抽的出空來李記”
幾個夫人雖然都沒見過廣陵王,可廣陵王冷淡的性格卻是在朝堂里出了名的。
他與王妃成婚快四年了都未曾納妾,便是孩子也只有兩個,聽說府中連丫鬟都很少。
若不是對女人不感興趣,又怎能做到如此
畢竟天底下沒有不偷腥的男人,她們的夫君便是娶親時再山盟海誓,也都在婚后納了妾,對生孩子一事更是熱衷的不行,恨不得在每個女人身上都播撒下自己的種子,有些甚至還偷偷在外面養(yǎng)了外室,唯恐自己優(yōu)良的基因得不到延續(xù)。
而她們也都本著過日子的心態(tài),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從不過問。
所以當(dāng)她們聽到廣陵王來李記的話,自然是一點兒不信的。
一個對女人不感興趣的男人,在初九這天趕來李記干嘛
難不成是給王妃買簪子么
怎么可能
打死她們都不信
編修夫人忍不住笑了一下,道“可是今個兒天太熱了,周夫人看花了眼要不要吃兩顆梅子解解暑”
說著,編修夫人就從身后的丫鬟手里拿了兩顆青梅給周氏遞了過去。
周氏將青梅含在口里,那酸酸甜甜的滋味兒讓她的頭腦也清醒了不少。
說的也是,廣陵王又怎么可能來這種地方
一定是自己看花了眼,這車子是哪個暴發(fā)戶的也說不準(zhǔn)。
作者有話要說 祁湛暴發(fā)戶本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