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方向,夜梟查探消息的速度比預(yù)料得快得多。夜梟不愧它能力可飛天遁地的名聲, 三日內(nèi)就有了周和以想要的結(jié)果。
長安人確實被周修遠擄走, 人就在皇宮。
半個月后, 紫怨藍欲等四人從天而降, 砍暈了翠屏里整日盯梢的宮女,仿佛一陣及時雨般給這段時日猶如驚弓之鳥的長安吃了個大大的定心丸。有這四人在, 起碼武力上有了倚仗。另外,不管如今北疆的情況如何,這四人能找來皇宮,至此以后她腹中的孩子能保下來的幾率高了一倍不止。
這半個月來, 長安為瞞下身懷有孕之事殫精竭慮,已有許久沒睡個好覺。
畢竟依照周修遠的性子和做派,若他知道長安懷孕,這個孩子決計不可能留下來。長安心中顧慮孫太醫(yī)清楚, 但想在周修遠眼皮子底下瞞住事兒, 委實有些為難。不過好在孩子月份尚淺, 小心些, 一時半會兒看不出來。
有孫太醫(yī)的幫襯, 兼之長安又不用人貼身伺候,瞞著懷孕之事倒也有驚無險。每日, 她只管躺在榻上裝虛弱。孫太醫(yī)以長安身子虛弱為名從旁勸阻周修遠靠近她。也是因此,周修遠至今沒能近長安的身。
翠屏宮上下雖心里嘀咕,但都知主子是個火爆脾氣的病西施。連圣上都要小心翼翼地捧著她,她們自不敢忤逆長安的意思。尋日里, 除非長安喚人,否則輕易不敢出來礙長安的眼。正是因為這樣磨著,長安這才熬到了紫怨藍欲等人趕來。
紫怨藍欲幾人初初看到瘦成一把骨頭的長安,差點沒一個沖動飛去把周修遠給宰了。
長安擺擺手,將人招進內(nèi)室,詢問起北疆的情況。
這些事兒長安不問,她們也是要稟告的。北疆之事暫且不提,重要是周和以。他如今狀況好轉(zhuǎn)了許多,但遺憾的是,身子被毒物侵蝕的后果是不可逆的。哪怕暗十五聯(lián)手十幾位醫(yī)科圣手用最快的時日替周和以拔毒,那霸道剛猛的毒還是傷了周和以的根基。
事實上,能救回一條命已是萬幸,旁的不能奢求太多。只是,周和以往后幾十年怕是都一幅病弱的模樣了。
長安聞言沉默許久。
須臾,開了口,嗓音仿佛含著砂礫“傷到何種程度了”
“王妃放心,爺如今雖尚不能下榻走動,人卻已經(jīng)清醒了。”紫怨在四人中為首,與北疆的消息傳遞自也是由她來,“此次前去北疆,藥物準(zhǔn)備的齊全。兼之十幾個醫(yī)術(shù)高超的大夫從旁悉心養(yǎng)護著,爺?shù)纳碜訒u漸恢復(fù)過來的。”
只是緩過來,也要比旁人病弱許多。這話她們沒說,長安心里也明白。幽幽吁出一口氣,長安松開了心中緊繃的弦“能救過來已然是萬幸”
當(dāng)日那副模樣,當(dāng)真怕他熬不過來。
說罷,長安便又將自己懷孕之事告知了四人。
深陷深宮這一個多月,身旁沒有一個熟悉的人,長安連下面送來的熏香都不敢用。宮里的女人連番的試探,哪怕見不到長安的面兒,也依舊各種手段小動作層出不窮。長安本就不是長袖善舞的性子,連日的繃著神經(jīng),當(dāng)真疲憊不堪。
主子有孕,這消息當(dāng)真震驚了四人。
紫怨第一反應(yīng)便是即刻傳消息回北疆。必須加派人手,憑她們四個人,在這深宮里想護住王妃與小主子,并非易事。這可是溧陽王府目前為止唯一的小主子。若有什么閃失,拿她們的命去填都嫌不夠格。
于是紫怨當(dāng)即飛鴿傳書,將此好消息傳回北疆。
事實上,她們料想得不錯。這個孩子對周和以來說意義非凡。不僅僅是初為人父的欣喜,這是他兩輩子加起來,第一個孩子上輩子直至命隕沙場,他都不曾留下一個后代。得知長安已有身孕,周和以拖著病軀,差點沒從榻上翻下來
送人過去,立即安排人進宮周和以扣著手腕的手指都在顫抖,若非身子不濟,他恨不得飛過去親自看顧。
“主子”方自仲激動得老淚縱橫,顧不得身份地提議道,“老奴那不成器的干兒子調(diào)到主子身邊去吧宋雨這臭小子雖說笨手笨腳的,做不了什么精細活兒。但勝在為人機敏,下手狠辣。有他在,旁人就莫想動女主子一根頭發(fā)絲兒”
宋雨周和以自然知道,這是他留在宮中的眼線,不曾帶出宮。只是這個宋雨何時成了方自仲的干兒子周和以詫異地看了一眼方自仲。
方自仲尷尬,嘿嘿地笑了幾聲“老奴也是湊巧看到過一回,順手救他一把,便被這小子順桿子爬給賴上了。左右老奴這輩子沒后代,收了便收了。爺,旁人不定有宋雨的狠辣手段。宮中危機四伏,這小子去給娘娘當(dāng)把刀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周和以在宮中的眼線有不少,但都埋得深。一時半會兒也不能全聚到長安身邊。宋雨人在昭和宮,倒是可以操作。
這廂周和以在為護住長安費心心機,長安這邊,周修遠又來了。
不知這周修遠是什么毛病,還是純粹是沒被人罵過。明明自從長安進宮起從未給過他好臉色,動輒對他非打即罵。翠平宮一半的玉器瓷器都被長安順手抓了砸他,但這人卻半點不以為意,每日雷打不動地來翠平宮找罵。
“你又來做什么”長安橫眉冷對,如今連表兄都不喊了。
周修遠擺擺手,他身后一排宮人捧著新奇的花卉小步小步地送至長安的面前。周修遠彎著眼角兩三步走上前,抬頭對上長安一雙冷漠且不掩飾嫌棄的眼睛,腳步倏地一頓。好脾氣地哄道“知道你喜歡花草,這些是從南邊進貢來的蘭花。你瞧瞧,可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