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原主在鄉(xiāng)下十幾年還真沒吃什么大苦頭。畢竟有陳阿奶護(hù)著,她雖沒辦法如姜怡寧一般能穿金戴銀,綾羅綢緞,但其實是不愁吃穿的。
長安又瞥了眼渾身發(fā)抖的姜怡寧,實話實說:“挺好的。”
長公主卻不信!
挺好的會弄這一手的繭挺好的會弄這一身的傷哪家姑娘不是千嬌萬貴地養(yǎng)在深閨,磕了碰了都要心疼個半天。挺好的你這一身傷也不曉得叫疼
長公主握著長安的手都在抖,瞧她!孫女這一身傷還沒叫大夫,她頓時醒悟一般揚聲喊:“蘭心!蘭心!拿本宮的牌子,立即進(jìn)宮去請?zhí)t(yī)來!”
她這一說請?zhí)t(yī),長安腦子一激靈,頓時想起忘了什么事兒。
天啊!她家大傻子好像被人敲悶棍了!!
當(dāng)時事發(fā)突然,長安倉促之間被塞進(jìn)麻袋的時候,好像有看到大片鮮紅。那該不會是陸承禮的血吧陸承禮人呢大傻子怎么樣了
“公主殿下!!”長安淡定不了,急道,“不知府門前可有一個二十三四的年輕公子一身青白的袍子,很高,神態(tài)很單純,他人呢他是跟我一起來的,現(xiàn)下人在哪”
長公主嚇一跳,連忙去看孫嬤嬤。
孫嬤嬤立即上前回話:“確實是有一個年輕公子。不過奴婢過去時,人已經(jīng)不在了。聽門房說,那位公子被人重傷了腦袋,傷得很重,如今被人抬著去了附近的醫(yī)館。”
“腦袋傷得很重”長安當(dāng)即就有點慌,“人怎么樣他在哪家醫(yī)館”
長公主沒想到她這么在乎那鄉(xiāng)下的相公,心里有些心酸又有些難過。不過還是立即道:“藍(lán)衣呢藍(lán)衣!”
門前立即就小跑進(jìn)來一個團(tuán)團(tuán)臉的嬤嬤,無聲上前。
“藍(lán)衣你立即帶人去,若是見著那位公子,即刻把人帶回來。”長公主握著長安的手,不輕不重地拍著安撫,“莫慌莫慌,蘭心去請?zhí)t(yī)了。等會兒太醫(yī)來了,也叫他給那位公子瞧瞧。不當(dāng)事的,莫慌!”
長安是真的慌,陸承禮本就比一般人迷糊許多。年前就被柱子砸過腦袋,身子就虛得很。如今腦袋再受一次傷,長安當(dāng)真怕他會死。
藍(lán)衣看出長安著急,行了一禮,馬不停蹄地就出去找人了。
長公主握著長安的手又是一番安慰,一旁緊繃著心弦的姜怡寧卻放松了一些。
瞧著這女人那般緊張一個年輕公子的樣子,該不會早有心上人姜怡寧心中輾轉(zhuǎn),只覺得果然上天還是偏愛她,為她留下一線生機(jī)。若這女人有意中人的話,那與溧陽王的婚約,就還只能是她的
心中這般一思量,姜怡寧也緊張起來。門外的那個男人,可千萬別死了!
且不說王嬤嬤立即趕去醫(yī)館找人,就說這邊,長公主拉著長安坐下,便一一詢問起這十四年長安在鄉(xiāng)下的境況。長安雖然偶爾會冒出點惡趣味,但卻并非故意害人之人。見那女主眼巴巴地看著自己,生怕自己說出什么話害她,她還是選擇了實話實說。
然而她覺得沒遭什么罪,長公主卻不這般認(rèn)為。
畢竟她姜家嫡女金尊玉貴,那鄉(xiāng)下老婦便是將命俸給長安還嫌腌臜。這般給點兒吃的還偷偷摸摸遭人記恨的,當(dāng)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尤其是后頭的事兒,自陳阿奶倒下,那膽敢貍貓換太子的惡婦竟然心一橫將她的親孫女,三十兩賣給一個地主家的傻子。長公主只覺得氣血翻涌,差點沒恨死如今跪在門外的姜怡寧。
事實上,因為陸承禮乖巧聽話,日日相伴又貼心非常,長安如今也不覺得他是累贅是委屈。
長公主一臉痛恨的模樣,長安很是頭疼:“承禮是個好孩子。”
“再好的孩子也是個傻的!”長公主怒不可遏,“你是我長公主府的金枝玉葉!便是摘下天上的星星,摘下天上的月亮,那也是使得的!”
“長公主殿下……”
“喚奶奶!”
“……奶奶,”長安覺得這發(fā)展跟她預(yù)料的差太遠(yuǎn),“年前陸家遭惡人縱火,一夕之間家業(yè)全部燒毀,承禮的父親也死在大火之中。我,孫女那時被人下了藥困在新房,是承禮拼了命地將孫女背出來。若沒有他,孫女早就死了。”
“若非嫁與他,你也不必遭這罪!”
“但事實便是,孫女被養(yǎng)母三十兩賣給了陸家。”長安覺得這長公主是不是有點暴脾氣怎地跟書中的冷面嚴(yán)肅完全不同“他本可以丟下孫女,自己逃命。”
長公主頓了一下,看著長安清凌凌的眼睛,也不得不承認(rèn)這確實算救命之恩。
“嫁給他是不行的!”她還是堅持一口否決。
“你如今年歲還小,十四歲生辰還差著三個月呢,哪里就值當(dāng)嫁人若當(dāng)真舍不得他,”長公主斟酌著說,“奶奶做主將他認(rèn)作你父親的義子,做你的義兄可好若覺得還是不夠,怕他受欺負(fù)。那便開宗祠,請族譜,請玉牌。奶奶做主,讓他上了姜家的族譜,他往后就是正正當(dāng)當(dāng)?shù)慕夜印!?
長安覺得這決定未免太草率:“承禮他有些神志不清。”
“無事,”長公主很是一意孤行道,“左右姜家也就只剩你一個正經(jīng)血脈,外頭跪著的那個暫不必多說。那陸家的公子既與你情分好,多他一個只好不壞。”
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