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承禮一抖:“哦,哦!”
苦著臉,慢吞吞挪。
長安的這張臉實在嚇人,白.粉涂了厚厚一層。動一下嘴,跟下雪似的往下掉。櫻桃小口給抹得通紅,像吃了死孩子。陳家那倆妯娌不知是真不懂胭脂水粉還是故意惡心人,抹了嘴又抹臉,愣是把人折騰成這幅鬼樣子。
“去拿個濕帕子替我擦。”
近處看,陸承禮快被嚇哭了。陸承禮雖然怕,但一想這是他媳婦兒,只好委委屈屈地聽話。也不知他從哪兒摸出個帕子,小心翼翼地替長安擦臉。
還別說,這傻子擦臉還挺仔細(xì)的。
沒一會兒就弄干凈了。
臉上脂粉擦干凈,長安那出塵的容貌就露出來。陸承禮一下子就看呆了。
他是不知道什么叫色若春曉之花,只知他媳婦兒洗了臉就成了仙女!!陸承禮很高興,想碰長安又不敢伸手。他躲在一邊,小心翼翼地問長安肚肚餓不餓。喋喋不休地說自己兜里有桂花糕,是他爹早上塞給他的。
長安還真有點餓,傻子喂過來揪巴巴的桂花糕她也沒嫌棄,張了嘴就吃了。
陸承禮見她吃,一股腦兒地把兜里的桂花糕全掏出來。長安餓了一整天,這些東西吃下去,胃里火燒火燎的疼才消下去。
不知何時,屋外忽然傳來啪嗒一聲輕響。
長安眉頭一動,按住陸承禮的手,是有人從外頭把門給鎖了。
又過了一回兒,那人就走遠(yuǎn)了。
外頭的天色也漸漸暗下來,長安累了一天,心想又是也等恢復(fù)體力再說。吃了點東西,她于是就在床上躺下來。陸承禮見她要睡,也脫了衣服往上爬。
才爬一只腿,被長安給趕下去。
“你去睡那個榻,”姜長安從來不是什么好人。雖然跟這傻子拜堂了,但不好意思,她沒打算認(rèn)。
陸承禮坐在地上,立即就嚇到了:“我,我爹說……”
“去睡!”
陸承禮不敢反抗:“哦,哦……”
見他老老實實去躺下,長安眼皮一合就沉沉睡了過去。不管有什么事兒,就算天塌下來,也明天再說。
陸承禮睜著眼,巴巴地看了好一會兒床。
長安一直沒睜過眼,他嘟了嘟嘴,委委屈屈地閉上眼也睡著了。
……
再次清醒,眼前一片火光和一陣濃煙。
濃煙燒著木質(zhì)的房屋,漫天的煙塵熏得她淚水一直流。長安瞇著眼睛,感覺自己似乎伏在什么人身上,顛來顛去的。她睡了一個馬虎覺,現(xiàn)如今已恢復(fù)知覺。長安撐著雙臂,發(fā)現(xiàn)是陸承禮正背著她滿屋子亂走,身上一抽一抽的,這傻子在哭。
著火了,喜房著火了。
陸承禮身上還是那件喜袍,衣角被大火給燎了,破破爛爛。他背著她,無頭蒼蠅似的背著她滿屋子哭。
喜房的門被鎖了,陸承禮受了極大的驚嚇。他嗚嗚地哭,一邊哭一邊笨拙地拍打門窗,嘴里還在大喊著‘爹,救命’。
然而一出口,聲音就湮滅在煙灰中。
長安一個激靈,徹底清醒過來。
沒時間思考,她迅速掃視了一圈屋子,指著東南方的窗戶,拍了一下陸承禮的肩:“去踢那個窗。給我吃奶的勁兒去踢!”
陸承禮見她醒了,立即大哭:“媳婦兒!著火了!媳婦兒我怕!”
“快!”這個時候,長安沒心思安慰傻子,一巴掌拍在他后腦勺,沖他的耳朵大吼:“再不踢,咱們就要死在這兒了!快點!”
陸承禮忙不迭就去踹。
他雖神志不清,但身體確實二十三、四的壯小伙兒。用盡全力這一撞,立即就把窗戶給開了。陸承禮見狀立即轉(zhuǎn)過頭,兩眼亮晶晶地看著她。
濃厚的煙塵熏得他眼淚直流,長安哪有空夸獎,立即喝道:“鉆出去!”
陸承禮沒聽話,反倒是抱起長安,先把她往窗戶外丟去。
長安的這具身體其實才十四歲,格外纖細(xì)。窗子才那么點兒大,一丟就丟出去。長安重重地砸在地上,滾了幾滾,才齜牙咧嘴地爬起來。
喜房在陸家的南面,窗外有風(fēng),風(fēng)一吹,火光更甚。
長安扶著腰,準(zhǔn)備轉(zhuǎn)身去拉傻子。就在這時候,她聽到木頭噼啪一聲碎裂的聲音。長安心中一凜,立即伸頭去看——
就見陸承禮還站在窗邊,兩眼亮晶晶地看著長安,似乎在等著她夸獎。而這傻子的身后,身后一根裹滿了火的柱子歪了幾下,對著陸承禮的后腦勺就重重地砸了下來。
血光濺到長安的臉上,陸承禮這傻子,就這么傻笑著倒下去。
火勢迅速蔓延開來,長安愣在窗邊,嚇傻了一般。半天一個激靈回過神,她二話不說,單手支起窗棱翻過窗戶,托起陸承禮就往窗外爬。
她也不知自己哪兒來的力氣,拖著一個強(qiáng)壯的男人,速度快到自己都沒意識到,千鈞一發(fā)的時刻,生生帶著人爬出了窗戶。而就在這一刻,喜房整個屋子的脊梁忽然塌陷下來。噼里啪啦的瓦片砸下來,長安拖著陸承禮,整個人軟面條似的仰躺在地。
與此同時,陸家葬身在一片火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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