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余律氣的全身顫抖,正要說話,卻聽見下面又繼續(xù)喊著:“承壽十七年臨化縣縣試,第十一名……蘇子籍。”
主薄喝完了水,念完前十又開始念,雖貼榜時是上貼五名,下貼十五名,但這只是對拔得頭籌的人來說,對一般讀書人來說,能中就是好事!
很多本覺得自己不會中前五的人,都眼巴巴等著十五名榜單揭曉。
蘇子籍沒想到,十一名念的就是自己。
“恭喜蘇兄,恭喜蘇兄!”
“蘇兄,你中了,恭喜!”余律跟張勝反應(yīng)過來,而蘇子籍提著的心,一下子落回了肚子里。
至少是中了,至于中第幾名,說真的,蘇子籍不在乎,隨后的九人名單,也陸續(xù)被念完,不出意料,里面沒有張勝。
蘇子籍跟余律安慰了一番,張勝卻想的開:“這本就是早就預(yù)料的事,放心,我頂多是失落一下,倒不至于難過。倒是你們,一個縣案首,一個第十一名,可要請我吃上一頓,慶祝一番才成。”
而酒樓內(nèi)中了的人也都在互相恭喜,坐在角落處的張老大臉色難堪,說是豬肝色都不為過了。
“老大……”打手們這時也懵了,遲疑相互看著,就見著一個學(xué)子喊著:“你們這些小人,休要污染了這地,蘇兄,我借你一兩!”
“蘇兄,我借你二兩!”有人回過味來,紛紛慷慨解囊,余下十五兩銀子,不消片刻,就湊足十二兩。
還有三兩,卻也為難,學(xué)子們身上拿不出了。
“還缺三兩!”曹進(jìn)財剛才心都要跳出來,他知道點內(nèi)情,知道張老大,可不是貪圖這幾兩高利貸,而是要奪這童生的祖墓,并且還有著桐山觀道長的手腕,自己可不能搞砸了。
這時唾沫四濺:“我們在道上,也得講規(guī)矩,不能拿的一分錢都不拿,應(yīng)該拿的見官都不怕!”
“別說你僅僅中了童生,就是中了相公,我還是這話!”
“要不,現(xiàn)在還錢,要不,用你家墓地還,算多點,折你三十六兩銀子!”
“怎么樣,爽快簽了約,不但可以還清債,還可以給你三兩銀子,讓你去進(jìn)學(xué),上府內(nèi)考相公。”
話說到這里,事情已明明白白,有幾個外人面露不憤,摸著囊中,但張老大目光一掃,幾個看熱鬧的人就縮手了。
他們可不是學(xué)子,有讀書人的體面,給張老大盯上了,就痛苦了。
見著四下啞巴,曹進(jìn)財哈哈一笑,才要再威逼,只聽有人說著:“且慢!”
“誰”曹進(jìn)財只覺得處處不順,怒吼著,只見這人身材中等,卻很年輕,這時冷冷掃了一眼,轉(zhuǎn)身對蘇子籍說著:“我是陶館人,也讀過些書,可惜沒有中舉,你中了童生,不知我可不可以讀讀你的文章”
蘇子籍恰帶著草稿,這時看去,見年輕人雖說話和氣,卻隱隱帶著森嚴(yán),心有所悟,當(dāng)下一笑,說:“請指教!”
說著取出草稿遞給那人,年輕人只看了一眼,就笑:“你這字尚可,但有些方正光潔但拘謹(jǐn)刻板,就算要學(xué)館閣體,也得勻圓豐滿,正雅圓融才算入門。”
館閣體是指因科舉制度而形成考場通用字體,在前朝即已出現(xiàn),不過既是通用,自然有著千篇一律、陳陳相因之弊。
但寫到極處,正中生雅,秀潤華美,可所謂圓融,蘇子籍倒聽說過這個,可他也很無奈,自己區(qū)區(qū)寒門讀書人,又才來幾天,實在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