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頭痛欲裂, 好像腦袋深處有什么東西炸開了一樣, 黑暗里, 褚年發(fā)現(xiàn)自己連眼睛都睜不開。
之后, 感知慢慢恢復, 痛覺也是一點點蔓延,從頭上到身上,四肢被捆綁了很久,從麻木到了一種幻覺上的疼痛, 好像都已經(jīng)斷掉了似的。
肋間也疼, 呼吸間都是酷刑。
偏偏嘴還是被什么東西封住的,想要輔助呼吸都做不到。
褚年想動,又忍住了。
沒什么不能忍的,宮口開了八指我不也忍過去了么
“別怕,順轉(zhuǎn)剖都經(jīng)歷過的男人,無所畏懼。”
“哦對, 我現(xiàn)在是男人。”
黑暗和寂靜里,他在心里自言自語。
雖然還是被綁著的,褚年還默默地夾了一下腿。
呼,舒服, 還是原裝的配件好。
確認了最重要的, 褚年才開始思考起了余笑的處境, 身上雖然到處疼, 但是好像沒有致命傷, 這是被綁架了還是
也不知道余笑回去了之后有沒有嚇一跳。
發(fā)現(xiàn)自己又想偏了,褚年又趕緊把心思順了過來。
就看這包著的樣子,也不知道余笑知不知道他是被綁在了哪兒,能不能快點把他給救了。
余笑現(xiàn)在干嘛呢看著那行字哭了沒
不對,怎么又想那兒去了
時間點點滴滴地過,可能是過了幾分鐘,也可能是過了一年,褚年覺得整個人都快要被掏空了,一無所知的處境里,他終于放任自己就去想余笑和孩子。
明年過年的時候小褚褚一歲了,得給她穿個小紅包似的棉襖看她噠噠噠地跑一歲應(yīng)該能會走了吧沒事兒,一歲不行,那兩歲她也得穿。
腳步聲傳來的時候,褚年的神經(jīng)猛地繃緊了。
“褚經(jīng)理,渴了吧我給你帶了點兒水。”
褚年一動不動。
“褚經(jīng)理”
嘴上的東西被拿了下來,眼睛上的布條也被解開了,褚年瞇著眼睛,看見面前一個蒙著臉的男人半躬著腰,手里還有一瓶礦泉水。
見褚年還有氣兒,那個男人的語氣松快了很多。
“褚經(jīng)理,他們幾個都買了票,明天早上就要跑了,等他們走了,我就放了您,您再等等啊。”
褚年沒說話,他的大腦正在飛速運轉(zhuǎn)。
“您可說過的,要是我放了您,您就說是我把您找到的,還有那個錢”
那個錢
什么錢
褚年神色不變,接話道“就按之前說的來。”
男人的臉上閃過喜色,又說“那、那房子您說開發(fā)區(qū)幫我申請一個鋪面”
“你放了我,什么都有。”
余笑在看表,時間已經(jīng)是下午五點半,赭陽還沒有傳來任何消息。
“看來那個人是臨時改了主意,不肯下午就放人了。”
低下頭,看著紙上密密麻麻寫的東西,再看一眼窗外傾盆的大雨,余笑嘆了口氣。
她不知道綁了“自己”的人具體是誰,也不知道褚年現(xiàn)在究竟在哪里。
手上這些“線索”細碎得像是噩夢的片段一樣,別說警察了,就連她都不知道能有什么用。
戚大姐看著坐在書房的余笑,從她醒過來,她就在寫寫畫畫,也不扔東西了,也不打電話了,也不非說自己要去了。
雖然沉默也讓人心里不安心,可到底不會嚇到孩子啊。
就在戚大姐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的時候,余笑又拿起了手機。
“大姐,我要去一趟赭陽。”
剛剛好了不到倆小時,怎么又瘋了
“飛機都飛不了,火車也沒了,余笑啊”
“省城沒有下雨,我買了晚上十點的機票,我坐高鐵去省城,票也買好了。”
戚大姐瞪大了眼睛
“余笑你”
“我得去赭陽。”余笑又重復了一邊,然后她進了臥室,換了一套便于行動的衣服,半長的頭發(fā)被她扎成了利落的辮子。
看了一眼鏡子里的自己,余笑愣了一下,纖白的手指點了點鏡面,她對里面說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這個真實又完整的,我。
路上有積水,有些小車像是船一樣從水里淌過,余笑沒有選擇自己開車,而是上了公交,在去火車站的這段路上,她給自己留的時間還算充裕。
這樣的雨天,沒幾個人愿意出門,坐在空蕩蕩的車上,鞋都是濕的,余笑還在寫寫畫畫。
公交車在靠近高鐵站的路口停下了,再過七站,它才能真正到了高鐵站,余笑下了車,一邊往高鐵站的方向走,一邊伸出手攔車。
雨夜里清瘦的女人像是會被雨水埋掉的一抹影子,有人為她停下了車。
恰好也是要去坐高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