藜麥的脾氣, 倒并不是特別愿意與人翻臉,他畢竟跟人相處的時候, 習(xí)慣性跟人好好兒相處。
總覺得兩人要是沒什么實在過不去的嫌隙,非原則性問題, 都不值得吵架嚷嚷, 傷和氣。
所以在齊臻拿知道些秦封的事兒吊著他, 甚至在發(fā)現(xiàn)齊臻有意無意的, 想要勾引他的時候。
哪怕面前因為這人比他現(xiàn)在年齡大二十歲左右, 讓他很不適應(yīng),或者說不自在。
他也不過稍微有心避讓, 并沒有說,真就直接嚷嚷出來, 讓大家都下不來臺。
他總覺得這樣的做法很失禮, 也可能會讓別人有些尷尬。
不過在這人明目張膽的跟他告白、并且明顯的把他當(dāng)做了其他人的時候,藜麥就覺得渾身那股子不對勁瞬間爆發(fā)了。
你這般步步緊逼、絲毫不讓, 那我還寬容個屁啊, 你都讓我這么難受, 我還得顧忌你的感受
說起來,藜麥這人脾氣算很好了,長得也算不錯,也有些自己能掙錢養(yǎng)活自己的本事。
可除了他跟秦封,上輩子似乎就順理成章的滾到一起, 這輩子也就兩人之間小打小鬧著, 有些矛盾別扭。
他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表白, 還是個男人
——學(xué)校里那些藏到他書桌里面的情書不算,畢竟他從來都沒有看過,甚至都不知道寫情書的到底是誰。
就這么兩輩子加起來被人這么認真的表白,藜麥倒沒什么欣喜的情緒。
他在聽到齊臻這句話的時候,根本都不用動腦子想,這人分明就是把他當(dāng)做了別人的替身。
而且這個別人,跟藜麥還有些關(guān)系,從血緣上上,他得喊聲姑姑。
想到這個藜麥就有些惡寒,看著齊臻的眼神里帶著些嫌棄。
暗道你就這樣對著我下手,我也就先不說你老牛吃嫩草的想法了。
畢竟算上上輩子咱兩心理年齡也差不多。
可你這樣,就不怕我那位漂亮大氣的姑姑氣得在夢里罵死你么!
就算她去世這么多年可能不會罵你了,可問題是,這樣子做,也不怕后面齊略見到藜麥尷尬么。
他可比齊略還要小些呢,要真是腦袋一暈,被人勾去了。
到時候齊略怎么自處,把一個比他還小些的男人,叫什么,叔叔還是不走程序,直接喊媽!
……想到這個可能,藜麥就覺得身上就跟有小蟲子爬似的難受,渾身癢酥酥的難受。
趕緊把這個不靠譜的念頭甩到腦袋外面去。
忍著發(fā)火的念頭,僵硬的笑著,“我知道我的長相,可能對你來說會讓你想起某些人和某些事,不過我希望你能明白。
我不是她,也不會是她,怎么說呢。”
他猶豫了下,覺得這人也有些可憐,自己好好的老婆懷孕難產(chǎn)死了,跟兒子的關(guān)系也不親近。
心里又還惦記著死去的老婆,孤家寡人的過了這么多年,好容易想找個媳婦過吧。
兒子還不愿意,非得把藜麥往他跟前拎。
雖然上次藜麥去齊家提前走了,可藜麥想都不用想,齊略肯定很多次在這人跟前提到過他。
無非就是什么我找著個特別像我媽的之類的,勾的老男人都坐不住了,得自己過來瞧瞧。
見著個跟他老婆長得特別像的,自然也就會想要靠近些,不管是不是把他當(dāng)做替身。
可能還會因為長相的關(guān)系給予藜麥很多事務(wù)上的方便。
可惜藜麥是打定了注意要跟秦封過的,他是種情感生比較專注的人,很難接受別人好意,并且給出回饋的。
要不上輩子他跟秦封離婚了,就自己過了那么些年呢。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他其實是很冷情的人,他不接受別人的心意,別指望他對別人多用心!
從他能夠冷靜到近乎冷漠的對待陳瑗這件事兒上就能看出來。
他表面溫和,但是真要走進他心里,很難。
反而是戳到他的忌諱,他可能就跟兔子一樣,飛快的繞開了。
跟秦封也只能說機緣巧合、恰逢其會。
畢竟當(dāng)時他奶奶剛?cè)ナ啦欢嗑茫€沒有完全習(xí)慣獨自生活,況且又遭逢巨變。
他被人逼得念不得書,得去適應(yīng)另外一種,完全陌生的生活方式。
得學(xué)會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另謀出路,在自己茫然無措的時候,恰好秦封能跟著他過。
最開始跟秦封在一塊兒的時候,多少有些是想要跟秦封搭伙過日子的想法,磨了那么些年,才磨到相濡以沫的地步。
然后他有了這么個人,也就懶得在去看別人的優(yōu)點長處了。
他是典型的知足常樂性子,這個性子早已經(jīng)深入骨髓,他并不打算改。
所以別人哪怕再優(yōu)秀,再喜歡他,他也不可能分出丁點心思來,去應(yīng)付。
或者說難聽點,去逢場作戲。
他懶得去,也不愿意去,所以齊臻這人他即便是不討厭。
即便是,齊略也并不是真的喜歡他,只不過是想透過他的長相去找另一個人的存在。
也不可能給人留下丁點念頭,拒絕的很干脆,“齊略之前也跟我看過你夫人的照片,不得不說我們確實會有些像,但是你得知道。
我今年十八歲,等我二十歲、二十五歲的時候,我就完全不是我現(xiàn)在這個樣子了。”
這也是實話,他的長相在這兩年里變化的挺多的,等到二十五歲的時候,跟現(xiàn)在基本上都是判若兩人了好嘛。
他慢悠悠的說話,盯著齊臻,“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齊臻還是那般笑容溫和穩(wěn)重的模樣,也不說話,只是笑瞇瞇的盯著藜麥看。
仿佛藜麥的惱怒和解釋對他半點影響也沒有,臉上的表情都不帶變化下的。
藜麥甚至懷疑他有沒有聽進去自己說的話,看他那模樣,估計也是沒有的。
就算有,恐怕也只是聽進去了,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這人一看就是那種打定了注意就不會輕易讓人說動的性子。
就是那種……你說什么都行,但是我聽了算我輸?shù)挠殖粲钟驳男宰樱?
藜麥瞬間就連跟他說話解釋的心情都沒有了,搖了搖頭,站起來,“我得回學(xué)校去了。”
這下齊臻終于有了反應(yīng),他站了起來,整理了下自己略微有些褶皺的衣角,“我送你。”
藜麥也沒拒絕,反正他的拒絕也無效,都是白費力氣。
看了眼時間,馬上快到九點,好在周末學(xué)校關(guān)門的時間稍微會晚些,趕回去應(yīng)該還來的及。
等他到了學(xué)校門口,下車之前,他又認真的看著齊臻,“我是很認真的跟你說的,我跟你絲毫都沒可能,你也別跟我身上找齊夫人的影子。
她是個嬌生慣養(yǎng)的大家閨秀,我就是個從小泥地里滾的粗糙小子,我兩是真得不像。
咱們把話說開,別白費力氣行么。”
齊臻輕微的笑了下,看著藜麥,語調(diào)溫和,“你跟她確實不像。”
藜麥趕緊點頭,就以為能跟他說清楚,擺脫這個難纏的人,“對啊,我兩……”
還沒等他高興呢,齊臻又認真的說道,“我不是齊略,不像他,會在別人身上找并不存在的東西。
我分得清楚你跟瑤瑤不同,并不是一個人,我說的要追求你,是認真的。”
他看著藜麥的眼神溫和如水,帶著些許柔軟,“我并沒有把你當(dāng)做別人的影子,我只是想……跟你試試。”
藜麥,“……”
可去你的吧,就你那明顯到不能更明顯的眼神,你也好意思說你沒把我當(dāng)做陳瑤。
是你瘋了還是當(dāng)我瞎了啊。
他忍著要翻白眼的沖動,“可我不想跟你試啊,我有喜歡的人,我有男朋友了呀。
你這種行為只會讓我覺得很煩躁,甚至有些惱火,你知道吧!”
齊臻也不跟他分辨,只是溫和的笑著,完全一副胸有成竹的自信模樣,“那是因為你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更好的人等著你。”
藜麥,“……”
他訕訕的笑著,“您這可真夠自信的啊。”
也是真夠不要臉的了,怎么就能用這么溫和無害的表情說出這么不要臉的話來呢!
“當(dāng)然。”齊臻笑著應(yīng)道,似乎并不覺得追他有什么阻礙,語氣溫和的提醒他,“早點回去休息吧。”
藜麥吃完飯就開始犯困,也懶得在跟他糾結(jié)辯論,徑自打開車門下車,往學(xué)校門口走過去。
走到老遠還能感覺到背后有道目光在盯著他看,藜麥滿頭黑線,又有些煩躁。
齊家這父子兩,就是一對兒腦子有毛病的吧,對于陳瑤的偏執(zhí),簡直都快成狂了。
回到宿舍里收拾好,給秦封打了個電話,告知他自己回宿舍準備睡覺,順便監(jiān)督他有沒有好好吃晚飯。
在確認好他抽空把飯吃掉了,才放心的掛斷電話,上床睡覺。
臨睡覺前還收到一個陌生電話號碼發(fā)過來的信息,就兩個字,“晚安。”
藜麥想了想,把這個陌生號碼給拉黑了。
也沒把齊臻這事兒放在心上,一夜無眠,睡得挺好,第二天早上醒來,林卿已經(jīng)在坐著等他了。
見他醒了笑著跟他說話,“老大說今天帶我們?nèi)⒓右粋€小型的土地招標(biāo)會,讓我也跟著去長長見識。
你趕緊換衣服咱們?nèi)コ燥垳蕚涑鲩T,老大九點在學(xué)校門口接我們。”
藜麥剛醒,還有些懵,眨了眨眼睛,“好。”
就起床摸著去洗漱換衣服,等收拾穿戴好剛八點半,兩人結(jié)伴出門。
剛下樓走到宿舍門口,就被堆滿了樓道的玫瑰花堵了門。
鮮艷欲滴的紅玫瑰堆成了山,一朵一朵的挨次擺放著,看上去像連綿成一片的火海。
但比火海更妖嬈漂亮,每朵都開的正鮮妍奪目,真正像是玫瑰美人。
就連藜麥這個并不太喜歡這種純欣賞植物的,都覺得有些震撼,濃郁的香味隔的老遠都聞的到。
絲絲縷縷的往人鼻子里鉆,甜的有些膩人。
一樓男生宿舍幾個周末留校的男生似乎早就被這陣勢驚呆了,從在宿舍門口聚集著,墊著腳尖去看外面站著的人。
小聲的在討論著到底誰這么大手筆,大冬天的,弄出來這么大的陣勢。
“我靠,這是哪個千金小姐,要追誰啊,這么給力。”
“……我并不想知道她想追誰,我只想知道這些玫瑰花到底值多少錢。”
“這么冷的天,這花是從南方運過來的么,每朵價格都不便宜吧。”
“哎,你們數(shù)沒數(shù),到底有多少朵。”
“這怎么數(shù)的清楚啊,一捧大概要不就九十九朵,要不就100朵,也就這兩個數(shù)字寓意好,這堆了多少啊。”
“真是大手筆啊……我剛繞出去看了,門口被堵了,外面地面上全是,都沒落腳的地兒,完全數(shù)不清楚有多少。”
他們學(xué)校沒有明文規(guī)定禁止早戀,偶爾也能看到操場或者宿舍樓跟前有人告白。
……但是這么直接的拿玫瑰花堆成山的操作,還是并不算是土包子的男生們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