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老師自然不愿意把這事兒鬧到校長那里去,他跟楊曉東父親有些不好為人知的往來,教訓藜麥都盡量避開了楊曉東,想把這件事兒全栽給藜麥,真要把楊曉東牽連出來,他也不好跟人交代。
畢竟楊曉東那位家長,可不是什么好相與的善茬。
聽到老太太說要去找校長評評理,臉色難看的很,滿臉陰云密布,不耐煩的揮揮手,“這是跟楊曉東沒關系,分明就是他狗改不了吃屎,從入學開始他就不合群,上學期更是因為打架事件被通報批評過!
我要開除他不過是為了整頓班級風氣,肅清學校氛圍!偏偏你要攔著阻著,婦人之見,總有一天他會把你班級攪和的無心學習。
我看你到時候哭都哭不出來!”
老太太氣的冷笑一聲,“你也別給我扯這些打不打架的陳年往事,我活這么多歲數(shù),什么事情沒經歷過,到底是怎么回事兒還不是憑你一面之詞。
現(xiàn)在事兒過去這么久了,我也不稀罕去打聽,可就憑他請了兩個多月假還能考到全校第一,比第二名成績高八十來分,我就知道他是個心思透徹的好孩子!
說著拉著藜麥就走,“他現(xiàn)在是我班上的學生,我的學生我自己會管,不用于老師費心,再者說我就覺得藜麥就是個好孩子,前途不可限量,你就等著看吧。
這次的事兒就這么算了,若下次你再隨意把人喊過來罰站,我就找到校長面前好好說道說道,掰扯清楚這件事是誰對誰錯。
我倒要看看,這能考七百三十分的學生還稱不上好學生,到底要怎么樣的才能稱的上好學生!”
把老于氣得臉色發(fā)青,眼睜睜看著老太太領著人從辦公室出去,陰惻惻的盯著藜麥,也不知道在盤算著什么。
老太太也不著急讓他回去上課,先帶著他去自己辦公室坐會兒,問他,“他老揪著你打架的事兒不放,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因著這事兒他們受制于人,她就怕他手里真有什么影響到藜麥的證據(jù),態(tài)度也不敢太過強硬。
典型的投鼠忌器,只能且戰(zhàn)且退。
藜麥略微想了下是怎么回事,皺眉,“嗯,是打過,在學校外面的飯館里面。”
時間過得挺久了,卻也還有些印象,畢竟是他第一次跟人動手,也正是在那次打架事件秦封才跟他搭上話,所以很多年之后他還記憶猶新。
路蘊總說他是為了秦封架也敢打了,學也敢逃了,都說是秦封帶壞了他,其實并非完全如此。
他奶奶去世之后,他其實是知道自己念不長久的,原因無非就是沒錢,飯都吃不起了,誰還能想著念書啊。學校本來是有獎學金和貧困補助的,但是他的申請一直沒被審批下來,他找班主任問一直被敷衍著說他不符合要求。
至于哪里不符合,他也是很多年后才琢磨清楚,無非就是當年老于找他隱晦的表示要他考試讓讓楊曉東的時候,他沒能領會到其中深意,
很多年后藜麥回想起來,當時若真是聽懂了,讓了,或許他日子要好過的多,可惜沒有如果。
因著經濟困難,從升入高中開始,他就在學校外面飯館里找了份兼職打工,店里是對老夫妻,五十歲左右,因著兒子媳婦在縣里工作,老兩口閑得慌就出來開個店。
店里賣午餐和晚餐,就是家常面條米線炒飯蓋飯之類的,味道一般,但是量大實惠,因為地址靠著學校,出入學生較多,生意也還算過得去。
他年齡不夠,而且又要念書,只有放學之后去店里幫忙端飯收拾桌子,老板也不給他工資,只是管中午和晚飯能讓他吃飽,他對老夫妻兩是心存感激的。
出事那天他還在廚房里端飯,外面吵吵嚷嚷的鬧起來,好像是因著座位的事兒,店主就出去勸,可鬧事兒的學生大多年輕氣燥,火氣上頭哪能聽進去勸。
再加上店主本身年紀大又瘦小,言語間就被幾個鬧事的推搡著,倒在地上,腦袋上頓時磕出個洞來,血流了一地。店主媳婦都直接嚇哭了,他從廚房出來,一看這情況也上了頭,直接把手里的蓋飯呼到推店主那人臉上,就這么跟人打起來了。
他那時候還挺乖巧,也沒打過架,上去就被人壓著揍,還是秦封從旁邊經過,幫了他的忙才把人趕走,急著把店主送醫(yī)院去了。
第二天到學校就被班主任拎到講臺上,當著全班同學一頓喝罵,喊著說要開除他,他都懵了,那是真的又懵又委屈。
他身上還帶著傷,也沒錢看醫(yī)生上藥,為了不缺課,強撐著口氣準時去學校上課,結果到學校就被吼著要被開除,又急又慌,急切的找他當時的班主任解釋事情的來龍去脈,希望他能從輕處理。
結果九班班主任就認定是他在外面惹事打架,根本不聽他解釋,對著他動輒冷臉諷刺,如此三兩次,他也明白這事兒沒什么回旋余地,又因為下學期的學費還不知道在哪里呢,心里已經在琢磨著不繼續(xù)念了。
后來學校門口那對老夫妻也不再開店,關門回鄉(xiāng)下養(yǎng)老去了,他連吃飯都沒了著落,也就更堅定了不想念書的念頭。
至于跟秦封滾到一堆,不過是很多原因中的小部分罷了,他當時曠課離校,也是真沒打算再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