藜麥實在是不愿意跟他啰嗦,沉著臉,“哪兒不合適哪兒都不合適!我要念書,要考大學,將來去找個好工作,安安穩(wěn)穩(wěn)的過日子!我不想再跟著你打架吃苦,連碗飽飯都吃不起的日子,我受不了,我就是不想跟你混了!”
秦封盯著他瞧,神色陰晴不定,眼神吃人似的兇狠,藜麥卻是根本不怕,迎著他的眼神,半步不退,“你到底還要不要往下做,不做麻煩放手,我該回家了。”
他能明顯感覺到男人呼吸急促了一瞬,隨即低頭,脖子上傳來被咬破皮肉的刺痛,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秦封甚至還笑了聲。
然后肩膀上的桎梏被放開,“你愿意念書,就繼續(xù)念,我什么時候不讓你念書了。
這事不急,你先找個地方讓我洗澡,下碗面條給我吃。我從看守所出來就去你家,沒見著人才往這邊來的,都快餓死了。”
說著去拉藜麥的手,被藜麥避開去,垂著頭,“你自己回家吃吧。我家晚上不開火了。”
秦封也不惱,拎著他買的衣服鞋子就跟在他后面,“大姐還不知道我今天出來,家里肯定沒給我留吃的。”
藜麥想著就算她知道你今天出來,也肯定不會給你留飯,別自作多情了,不過他懶得跟人分辨,論吵架他是怎么也吵不過秦封的。
也不多說話,自顧自的埋頭往前走。
等到家里,開門進屋就要關(guān)門落鎖,秦封眼疾手快的撐住門扉,黑黝黝的眼睛盯著他看,“麥子,我是真餓了。又餓又冷。”
藜麥瞧見他胳膊上掉落出來的棉花,順著就看到他骨節(jié)分明被凍得通紅的手指,胡子拉碴的臉上蒙著層黑灰,眼窩深陷。
他本身五官深刻,一瘦就看得格外明顯,就跟受盡苦難折磨一般,藜麥心里無端有些難受的厲害,但他隨即把這種悸動全壓下去,沉默許久,“衣服你拿著吧,我不要了,我家也沒備吃的,你走吧。”
說著就要關(guān)門,秦封深深的盯了他一眼,放開撐著門框的手,看著他關(guān)了門,開了屋里的燈,影子被拉長映在老舊的窗戶上。
吹著冷風在院子里面站了十分鐘,才把手里的東西放下,轉(zhuǎn)身走了。
藜麥在屋里翻出來罐紅花油,用力揉捏身上青紫的地方,揉著揉著,眼淚就止不住的往下掉。
也不知道是藥油太嗆人,還是傷處實在太疼。
路蘊第二天過來找他做作業(yè),乍一見他眼睛腫成兩饅頭,瞇縫成兩道細縫兒,睜都睜不開,嚇了一跳,“你這是咋的了,撞哪兒了這是”
藜麥疊著塊冷帕子在那敷眼睛,揮揮手讓他自己坐,“昨晚回來,估計是吹進去臟東西了,你吃早飯了嗎”
路蘊想著他的手藝,就沒在家里吃飯過來的,見他這樣,也不好意思讓人給做飯了,“沒吃,看你這樣子也沒吃吧,我給你熬鍋稀飯出去買兩屜包子吧。”
說著就要挽袖子去熬粥,藜麥攔了,“別折騰了,出去吃吧。”
敷著眼睛去換了衣服,拿了幾塊錢就出門,路蘊跟在他后面,見他穿件黑色修身版羽絨服,往那一杵,就跟課文里寫的那小白楊一樣,又高又瘦的,挺拔清俊,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麥子,你這穿出去要迷死多少小姑娘啊。”
藜麥沒理,領(lǐng)著人出門吃早餐,他家右手邊走個三十米就有家早餐店,一對夫妻蒸包子賣,順手捎帶些米粉面條,平日人還挺多,今天倒冷冷清清的,有吃早餐的也匆匆買了包子就走,路蘊擱這邊長大的,跟店主也熟,“老板,你這店里養(yǎng)狗了啊,看把人給嚇的。”
老板訕訕的笑著,“沒呢。吃點啥。”
說著往旁邊看了一眼,路蘊順著瞅過去,只見他們擺了幾張小桌子的店里坐了個人,體格健壯,面相兇惡,一看就很不好惹,最主要身上破舊的棉衣散發(fā)著濃厚的味道。
聞著就有些難受,難怪店里沒人愿意坐著吃飯呢。
恰好路蘊還認識,笑著往跟前去,“哎,封哥你來找麥子啊,咋不直接去家里呢。”
藜麥拉都沒拉住,只能在后面睜著紅腫的眼睛看智障一樣看著他,掏錢在老板跟前買了屜包子轉(zhuǎn)身就走,路蘊轉(zhuǎn)頭沒找到人,還在后面跟著大聲嚷嚷著,“哎,麥子你跑什么”
又跟秦封笑著解釋,“麥子昨天眼睛傷著了,腫的跟饅頭似得,估計是沒看見你。”
秦封沉著臉看著他的背影,把手里飯碗一放站起來跟著往前走,“看見我才走的。他生我氣了。”
他這一說路蘊也記起來之前藜麥說不想管秦封的事兒來,笑容僵在臉上,格外尷尬,趕緊讓老板給裝了籠包子。拎著就跟在秦封后面往回走,邊走邊問,“你跟麥子是鬧什么別扭呢”
秦封搖頭,“我不知道,我昨天剛出來。”
他沉著臉氣勢還挺嚇人的,路蘊沒敢靠太近,追在后面歪著頭想了想,“那天麥子往看守所去了,后面打電話讓我去接他回來,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他打小兒聰明的很,腦子里事兒也多,不過待人是真心好,你打架進去那會兒,他就沒去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