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活人和死者
母親安中梅子走了,逝年才三十六歲的她走得并不安詳,昨天晚上她走得很痛苦,叫了一個晚上才死去,藤原雅人就守在房間外面,聽著她那尖銳中帶著沙啞的吶喊,直到黎明的第一縷陽光照射到地面上了,房間內(nèi)的動靜才消失。
藤原雅人推開被自己固定死的房間門,準(zhǔn)備送早餐和凈水給自己的母親食用,他才發(fā)現(xiàn)后者已經(jīng)猝死在房間的榻榻米上,死后面目猙獰可怖,鼻涕、口水在其臉上橫流,還有可疑水漬和黃色污垢在其褪到一半的褲子上出現(xiàn)。
對于這個結(jié)果,藤原雅人并不傷心,一方面是母親安中梅子的死亡是自找的,不值得為之而悲哀,另一方面,“藤原雅人”也并非是藤原雅人,后者在他的十八歲生日,也就是在一個星期后的一天晚上離開了先他母親一步離開了這個世界。
一個兒子是怎么死的?
“藤原雅人”回想軀體原主人留給他的記憶,他覺得藤原雅人大概是心碎而死的。
那天晚上,也就是藤原雅人十八歲生日的晚上,安中梅子因為癮頭犯了,準(zhǔn)備如同往常一樣拿著家中的存款出門去買東西,而因為十八歲生日,往日懦弱不敢阻攔母親任何決定的藤原雅人鼓起勇氣,在門口攔住形同骷髏的安中梅子。
“歐卡桑,我今天生日……你可以別出去嗎?”
迎接藤原雅人的并非是媽媽溫暖的笑容和溫柔的語氣,而是一記將前者的眼鏡都打飛出去的兇狠耳光,藤原雅人向后倒去,當(dāng)他直挺挺的砸在木頭地板上,他依然還沒反應(yīng)過來自己遇到了什么事情。
安中梅子很生氣,她生氣到自己用因為長期吸c而瘦弱不堪的軀體拖著自己的兒子往房子內(nèi)走去,將其關(guān)在他的房間里,隨之反鎖房門,自己則揚(yáng)長而去,帶著前夫留下來的存款,將心碎的兒子拋之腦后,渾然沒想起自己腳下的木板有著一道拖拽留下來的血跡。
就在這天晚上,藤原雅人死在了自己的房間里,“藤原雅人”很確定他后腦勺上的磕傷,肚子里因為沒有吃午餐和晚餐的饑餓雖然讓人很難受,但是還不至于讓一名身體健康的十八歲青年死去。
“藤原雅人”知道,真正讓這位深愛著自己母親的兒子死去的,就是他心愛之人打在其臉上的那一巴掌,那一掌不僅讓他的肉體倒下,更是拍碎了一位兒子的心。
藤原雅人可以逃離這座他熟悉的牢房,他居住的房子日本經(jīng)典的兩層居,高度不高,房間的窗戶沒有任何阻攔,推開玻璃窗就能往窗外的櫻花樹跳去,然后離開囚籠。
但是他沒有這樣做,這位日本年輕人只是蜷縮在自己的床上,靜靜的抽泣著,任由自己的血將枕頭染紅,直到他的抽泣聲消失,呼吸聲慢慢停止……母親很愛藤原雅人,在她和丈夫離婚后,她甚至沒有修改藤原雅人的姓氏,就是為了他以后可以與父親相認(rèn)。
不過這是以前的母親,當(dāng)她在一年前染上c癮后,安中梅子就不再是她了,毒蟲不是人,這從來不是一句形容,它是真實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