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青淡淡的說了一句,就不再理睬撒潑打滾的霍去病,徑直去了涼亭。
長平公主是一個很恬淡的女人,父親要她嫁給長平侯曹壽,她就嫁給曹壽,曹壽死后,父親要她嫁給汝陰侯夏侯頗,她就下嫁夏侯頗,夏侯頗死后,弟弟覺得夫人去世后單身帶著三個孩子的衛(wèi)青人不錯,她就很聽話的嫁給了大將軍衛(wèi)青。
雖然嫁了三次,長平公主依舊風姿綽約,最重要的是,長平公主嫁給衛(wèi)青算是皇帝對衛(wèi)青的最大獎賞。
如果有人問大漢權(quán)勢最大的女人是誰,眾人一定會說是皇太后王娡,如果問全大漢最有錢的女人是誰,那么,只有兩個人選,一個是大長公主劉嫖,另一個就是長平公主。
一個是因為收受了太多的賄賂從而巨富,另一個卻是依靠不斷地嫁人積累了大量的財貨。
如今,大將軍府的吃穿用度之所以豪奢,都要托長平公主的福氣。
鬢角微微有幾絲白發(fā)的衛(wèi)青剛剛坐定,長平公主就給衛(wèi)青倒了一杯淡酒笑道:“你又何苦為難去病兒”
衛(wèi)青哼了一聲道:“少年人本性跳撻,相互毆斗乃是常事,因一場斗毆失敗就心緒難平,將來如何擔當大任”
長平公主笑道:“他不若你,你自幼孤苦,靠堅韌不拔的性子自奴隸到將軍,吃過苦,受過罪,自然知曉人間冷暖。
去病兒與你不同,他母親私通平陽縣吏霍仲孺才有了他。
這讓他自幼就有極強的自卑之心,將每一場勝利當做對過去的反擊,突然被一個同齡的鄉(xiāng)野少年擊敗,自然氣憤難平。”
衛(wèi)青皺眉道:“未曾找到!”
長平公主呀了一聲道:“縉云氏乃是名門大族,云瑯之名也頗有古意,血鹿一說不過是少年胡謅,然血參之名卻名副其實。
本宮將去病兒拿來的血參找侍醫(yī)試驗過,確實是補血,生血,通經(jīng)舒絡(luò)的上好藥材,如果能夠配伍成方,會成為最好的金瘡藥。
如此有名有姓,又有學識的人怎么可能會找不到”
衛(wèi)青搖頭道:“確實沒有找到,三輔之內(nèi)云姓不過三戶,兩為黔首,一為行商,左奴查詢過,這三家都沒有一個叫做云瑯的子侄。
而且,這三家也沒有培育出云瑯這種人才的環(huán)境。”
長平公主有些失望……
衛(wèi)青探手握住長平的手笑道:“明年清明,去病兒與云瑯有約還要撕斗一場,到時候他會現(xiàn)身的。”
“何以見得”
“哈哈哈,老秦人慷慨赴死,死不旋踵,他既然給自己冠上老秦人之名,就不容他不出戰(zhàn)。”
“他敢不來,我翻遍三輔也要找他出來,然后將他碎尸萬段!”
霍去病來到衛(wèi)青,長平面前,咬牙切齒的道。
長平笑道:“照你所述,你將要面對的是一個狡猾之輩,從頭到尾,你們一群人就沒有占到任何便宜。
你確定明年清明能夠擊敗他”
霍去病道:“我回想了整個經(jīng)過,發(fā)現(xiàn)這家伙不過是在裝腔作勢,如果我當時不去想鼻子的事情,拼著鼻子再挨兩拳,即便是一拳換一拳,我也能打贏他。”
衛(wèi)青笑道:“男子漢大丈夫,輸了就是輸了,下一次打回來就是,這沒有什么見不得人的,若是勉強給自己找理由,那才是真正的輸了。”
霍去病高聲道:“舅父有所不知,那家伙鼻子很好看,眼睛很好看,嘴巴長得也不錯,可就是,這三樣東西長在一張臉上,就讓人有一種要打一拳的沖動。”
長平笑的直不起腰,拍打著軟塌笑道:“哎喲喲,笑死我了,如此有趣的少年不可不見,明年清明你們比試的時候記得叫上舅母,真的很想看看一張臉長成什么模樣才會讓人生出毆打之心來。”
衛(wèi)青看著臉上逐漸浮出笑意的外甥,心中隱隱覺得那里似乎不對。
這種感覺只是短短的一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他不由得搖搖頭,覺得自己好像多疑了。
他沒有多余的心思可以用在家里,明年,大軍就要出定襄。
漢皇一句“騎兵逐遠,賊人能在大漠稱雄,朕同樣可往”的話,也不知道明年又會有多少袍澤血染黃沙。
兩次云中大戰(zhàn),僅僅是左谷蠡王座下的騎兵就讓不擅騎射的漢軍吃了大虧。
雖然將左谷蠡王驅(qū)逐出云中,卻沒有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漢軍北逐,匈奴王就帶著部族牛羊遠遁,漢軍歸塞,匈奴王就重新帶著部族牛羊再回來。
遠征對大漢軍隊來說,需要消耗山一般多的錢糧,對匈奴人來說,不過是秋日的一場遠足而已。
如何以最快捷的方式驅(qū)逐匈奴,如何以最簡單的方式為大漢解除匈奴的威脅,這讓衛(wèi)青大將軍愁白了青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