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太宰也沒有什么東西好繼承的,付出比收獲更大的時候,傻子都知道該怎么做選擇。
云瑯不明白太宰是怎么從一團焦炭中看出自己是一個優(yōu)秀少年的,每他,太宰都笑而不答,云瑯總是覺得他似乎非常的得意。
山里的日子過的沒心沒肺,很快,秋日就要消失了,一場北風吹來,山腰處的闊葉林就立刻變得稀疏起來,漫天的黃葉幾乎遮蔽了天空,只留下干巴巴的樹枝矗立在那里,如同持戈的武士。
手腳回來了,身體獲得了極大的解脫,云瑯就無所畏懼,即便是死,也是進行了充分的抵抗之后死掉的。
一連兩天,云瑯都是在劇烈的咳嗽中度過的,每一次劇烈的咳嗽之后,總有大團的青灰色粘液從喉嚨里噴涌而出,粘液最終由清灰轉(zhuǎn)為淡白。
神醫(yī)太宰以為這是一個排毒過程,是云瑯將要痊愈的好現(xiàn)象。
因為云瑯可以說話了,他每日出去的時間越來越短,放在云瑯身上的時間更多了,他甚至給云瑯做了一個沙盤,手把手的教他認字。
“秦書有八體,凡我士人雖不一定全習卻一定要知曉。
秦書八體,一曰大篆,二曰小篆,三曰刻符,四曰蟲書,五曰摹印,六曰署書,七曰殳書,八曰隸書。
大篆乃益伯觀世間萬物,測天下玄機,以飛鳥魚蟲外形取其意而創(chuàng),古樸典雅,最是優(yōu)美,只是字體繁復(fù),刻于簡牘多有不便。
我皇元年,下詔“車同軌,書同文”,丞相李斯集三百能人異士經(jīng)三年出小篆,大材昭昭,只可惜為人奸險,小篆通行天下,有利于我大秦,李斯死無葬身之地,乃是自取。
刻符乃是萬年文,只求通意,不求美觀,字跡鐵鉤銀劃,乃是匠人用于銅器上的字體,老夫只求你能看懂,不用刻意通習。
蟲書通行于吳、越、楚、蔡、徐、宋等南方諸國,王一統(tǒng)天下之后,此書已經(jīng)式微,兼之“書同文”經(jīng)行天下,漸不為人所知。
署書,殳書大同小異,一書于殿宇,館閣門楣之上,一槧刻于兵刃之上。
唯有隸書老夫?qū)Υ松類和唇^,你卻不得不習之,世人往往畏難趨易,隸書就是如此。
云陽奴程邈,初為縣之獄吏,獲罪始皇帝,系云陽獄中覃思十年,損益大小篆方圓筆法,成隸書三千字。
始皇稱善,釋其罪而用為御史,以其便于官獄隸人佐書,故名曰‘隸’。
此書大損篆書之美景,除卻便宜之外再無半點好處……唉,你亦當習之。”
太宰說話的功夫,云瑯已經(jīng)用非常正確的握筆姿勢用樹枝在沙盤里分別用,大篆,小篆,隸書分別書寫了云瑯二字。
這讓太宰一臉的驚喜。
如果讓云瑯用隸書,大篆,小篆這樣的字體寫別的,他自然不會,至于說到名字……他以前練過。
“云瑯你識字“
云瑯羞澀的笑了一下道:“僅限于名字。”
太宰正色道:“會書寫名字,已經(jīng)是士人了。”
“啊”
太宰微笑道:“能書寫自己姓名者,放眼天下已是萬中無一。
爾云姓出自于縉云氏,是黃帝時夏官之后,以官名為姓氏,比老夫的烏姓要高出不止一籌啊。
看你握筆嫻熟,雖然怪異,卻運轉(zhuǎn)自如,看來老夫撿到寶貝了。”
說完話,太宰就提起樹枝在沙盤上用分別用大篆,小篆,隸寫了始皇帝三個字,并一字一句的教云瑯念誦,直到發(fā)音確認無誤,這才帶著老虎走出石屋,繼續(xù)去巡視自己的禁地。
太宰一走,云瑯就牽著梅花鹿出了石屋。
外面陽光明媚,秋日的清晨清涼,尤其是云瑯身上只有一襲薄薄的單衣,更是顯得局促。
身體遭受了大難,才知珍惜身體發(fā)膚,云瑯不想讓自己這具新得來的身體再遭罪,決定把那張熊皮改成一件合適的御寒衣物。
最主要的是,他非常的想有一雙合適的鞋子,當初太宰拿來衣服的時候是沒有鞋子的,估計這不是他忘記了,而是因為被他弄死的那個人腳上根本就沒有鞋子。
翻遍了石屋終于找到了一根針,看著這枚比錐子小不到那里去的鐵針,云瑯不屑的撇撇嘴,這東西用來縫制麻袋自然是極好的,用來制作衣衫,實在是……
不過,既然是身處漢代,這沒有什么想不通的,唐朝的老太太都在用鐵杵磨針,這根非常鋒利的錐子應(yīng)該是一個很不錯的縫制衣服的工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