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yī)者面前只有病患,哪怕阮阮只是個不太合格的醫(yī)者也一樣,更何況他們還不是敵對陣營,只是兩個柔弱的普通人。
阮阮回想起自己見過的兩種傷員。
一種是去軍營義診時見到的軍爺,跟裴師兄勾肩搭背,張口就是“裴大夫咱倆誰跟誰,疼我就喊了啊啊啊臥槽好雞兒疼”。
一種是純陽宮來問診的高冷道長,扎完針一邊冒冷汗一邊拎著劍砍蚩靈師兄罵他“不當人子,趁機吸藍豈是人干的事!”
阮阮的視線落在藥箱上,她的醫(yī)術不好,其實不太認識那些手術器材,但是這個止血縫合的技術是不是太原始了一點?
當阿爾弗雷德拆除斷裂的縫合線,準備再一次縫合傷口的時候,阮阮終于看不下去這種連個條都不讀的超原始醫(yī)術了。
小花蘿松開了手,在布魯斯和阿爾弗雷德震驚的目光中,她取出包裹里的蘭亭香雪:“…等一下,或許我可以幫一點忙?”
阮阮的落鳳只會指向安史之亂的反賊或者作惡多端的兇徒,譬如挑起戰(zhàn)亂的安祿山史思明,以及萬花谷的叛徒康雪燭。
萬花谷的武器絕不能對著兩個柔弱的普通人,尤其是受傷的、年邁的普通人。
阿爾弗雷德請示的看向他的主人。
但阮阮根本沒給他們拒絕的機會,小姑娘也沒思考過被拒絕的可能性,畢竟在大唐,正常人都不會拒絕來自奶媽的愛。
“無得深入而陽氣出。”
蘭亭香雪繞著小姑娘白皙的指尖轉了一圈,精致華美的筆身中迸發(fā)出一道清新而又淡雅的淺綠色鋒芒,內勁外放形如一股濃墨,相互糾纏著碰撞出飛舞的葉片。
離經易道中太素九針一出,活死人肉白骨也不是難事,更別提這里沒有減療。
當握針輕柔的勁氣帶著生機勃勃的綠意,悄無聲息的滲入皮肉翻卷的傷口,布魯斯額頭上的冷汗終于不再出現(xiàn),發(fā)覺那些尖銳的痛感竟然在一瞬間消失了大半。
“……看來這就是你的特殊能力。”
布魯斯的目光幽深而又復雜,審視的注視著這個突然出現(xiàn)在蝙蝠洞的小姑娘。
——她頂多不過七八歲,眼神純然而又無辜,稚嫩可愛的像是林中的幼鹿,復古的衣裙上掛著精致貴重的銀飾,看起來就像是被上流社會嬌生慣養(yǎng)大的小公主。
但她絕對不是普通人,這種治愈的能力十分罕見,而且無論如何布魯斯都不會忽略她到來的方式,她像是一片朦朧的星光匯聚而成,輕飄飄的落在他的胸口上。
握針的效果立竿見影,撕裂的傷口幾乎愈合了大半,但阮阮卻不太滿足,神色凝重的道:“奇怪,握針怎么沒有止血?”
的確,傷口已經開始愈合,但速度十分緩慢,而且還在不時的滲血,黑發(fā)男人的氣血雖然恢復了一些,但還在繼續(xù)掉。
阮阮還在疑惑,肩頭的云蘿突然蹦噠起來,跳到了黑發(fā)男人的腹部,努力揮舞胖嘟嘟的爪爪,試圖引起小主人的注意。
阮阮捏一捏它的爪墊,配合的俯下身去查看愛寵:“云蘿,你發(fā)現(xiàn)什么了嗎?”
不是阮阮自謙,但說實話,云蘿的醫(yī)術都比阮阮好一點,它能看得懂藥方子。
小胖松鼠委屈巴巴的抱著自己毛乎乎的大尾巴,“吱吱吱”的給傷員舔傷口,不過還沒清理兩下,小家伙就炸毛一樣的跳了起來,對著阮阮“呸呸呸”使勁擦小嘴。
阮阮用指尖點了點血跡,湊到鼻尖輕輕嗅了一下,發(fā)覺傷口滲出的血液里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她能分辨的出那不是促進傷口愈合的藥物,更像是某種慢性的毒。
小花蘿肯定的道:“你中毒了。”
黑發(fā)男人露出了確認的神色,這也是他沒有精力詢問阮阮更多的原因之一,因為他要集中精神對抗稻草人的神經毒素。
只要他的精神稍微松懈一點,那些幻覺就會立刻卷土重來。
不合格的醫(yī)者阮阮抿了抿唇,做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人生中第一次違背良心,獅子大開口道:“布魯斯俠士,我可以幫你解毒,但診費是一個人。”
她說:“我要蝙蝠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