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暻沒想到文瑄撒謊得這么差勁兒,樂了。
“那您也不能把我當(dāng)三歲小孩看啊,打算隨便騙騙就糊弄過去,”欒暻嘴角翹了翹,壓低嗓音道,“雖然我在您面前很好騙,您不用張嘴我就乖乖跟您走了。”
文瑄瞬間說不出話來,又被欒暻的調(diào)戲砸了個頭腦發(fā)懵,情急之下竟來了句:“打架還帶手套,不就是和小孩子差不多么?”
“我那是有潔癖,不想碰到別人。”欒暻理直氣壯地給自己辯解,說完又側(cè)過頭,沖文瑄眨了下眼,加了句更加直白的情話,“但是您除外,您全身上下我都想占為己有。”
被徹底調(diào)戲了一番的文瑄耳朵發(fā)燙,再不知道該如何回應(yīng),只好僵著身子,把頭移到了一邊。
欒暻余光瞥見文瑄明顯有些無措的樣子,再抬眸看看已經(jīng)距離不遠(yuǎn)的小區(qū)方向,在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氣——這一路上欒暻都心急如焚,恨不得馬上瞬移到家給文瑄上藥,好在路上幾乎暢通無阻,沒有耽擱太久。
車子開進車庫以后,欒暻俯身解下文瑄的安全帶,像哄小孩子似的輕輕拍了拍他的頭:“您別亂動。”言罷沒等文瑄說話,就下車?yán)@到了他那側(cè)車門,徑直彎下腰,把文瑄抱了起來。
文瑄身體驟然離地,整個人都慌亂了一瞬,連忙用沒受傷的那只手撐著欒暻肩膀,掙扎著要下來。
“不是說了讓您別亂動嗎?”欒暻強硬地把文瑄身體往自己懷里帶了帶,卻又怕碰到他的傷手,只好趁文瑄不備,飛快地在他嘴邊親了一下,佯裝兇巴巴道,“再動我就親你了。”
果不其然,文瑄僵了一瞬。
在外熱吻可比在外公主抱帶給文瑄的殺傷力大多了,他正經(jīng)了二三十年,從沒有遇到過這樣無所適從的時刻——又怕欒暻真的當(dāng)眾吻他,又覺得這個姿勢分外羞恥。
欒暻嘴唇微勾,無聲地笑了下,見文瑄果然乖乖地不再反抗,疾步朝電梯走。
等進了電梯以后,黑暗的視野豁然開朗起來,文瑄的自尊心也仿佛在這一刻忍耐到了極限,終是羞憤地別過臉,提醒欒暻:“有攝像頭。”
“攝像頭壞了,”欒暻一笑,面不改色心不跳地信口開河,不過話音剛落就接收到了文瑄無聲的眼神質(zhì)疑,他眉眼一彎,改為將撐著文瑄后背的那只手伸到前面,遮住文瑄的雙眼,低聲輕哄,“這樣就沒有了。”
文瑄:“......”
他被欒暻一出掩耳盜鈴折磨得徹底無話可說,終于捱過這難熬的數(shù)分鐘以后,到了欒暻家。
欒暻將文瑄溫柔地放到沙發(fā)上,輕車熟路地去找藥箱,隨即半跪在沙發(fā)前,輕輕架起文瑄那條胳膊,抬眸看向他,聲音里有一絲顫音:“有點疼。”
文瑄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兒,安慰似的對欒暻淺淺笑了下。
欒暻手指一顫,心里刀割似的生疼,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開始給文瑄處理傷口。隨著雙氧水一點一點地清洗干凈上面的血漬,露出文瑄骨節(jié)分明卻大片露肉的手指全貌時,欒暻心臟驟縮,五臟六腑又開始翻江倒海般地撕扯拉拽。
他緊緊咬著牙,不敢看文瑄,動作極其溫柔卻又小心翼翼地擦上碘酒消毒,噴止血藥劑,然后拿紗布細(xì)密地一圈又一圈地包扎好,這才輕輕松了一口氣,額頭和后背都已沁出一層薄汗。
“好了,”欒暻半跪在地上,把文瑄受傷的那只手捧到唇邊,近乎虔誠般地親吻了一下,隨即抬眸看向他,一字一頓地發(fā)誓,“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讓您因為我受傷。”
男生墨玉般黑亮的眼眸再不復(fù)往日那般清澈朦朧,層層疊疊地雜糅著心疼、炙熱、專注等諸多無法一言概之的情緒,直直地望進文瑄心里,教他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文瑄腦子又成了一團漿糊,只好微微避開欒暻視線,垂眸看著自己包扎的堪比藝術(shù)品的傷手,輕聲道:“沒想到你還會這個。”
欒暻彎了彎眉,一邊收拾藥箱一邊不甚在意地說:“以前拍過武戲,難免有磕磕絆絆,時間久了自己也就學(xué)會了。”他語氣輕描淡寫,寥寥數(shù)語就把自己入行幾年的拍戲經(jīng)歷一筆帶過,似乎那個從來都沒有用過替身全靠自己咬牙硬扛的人不是他。
文瑄卻突然沉默了。
他看過欒暻演的戲,主角的,配角的,跑龍?zhí)椎模械膽蚍荩瑹o一落下——早在溫柔的風(fēng)吹過塵封已久的荒蕪之前,綠色的嫩芽已經(jīng)悄然開滿,再不復(fù)陰霾。
這個燥熱的夏天,男生堅定又強勢地牽起他的手,穿過層層迷霧般的幽深,不知何時已經(jīng)輕而易舉地在他的世界生根發(fā)芽。
從沒有過七情六欲的心,就此淪陷。
無人知曉沉默者的心底是怎樣的驚濤駭浪,惟獨能從捂住嘴巴卻依然擋不住愛意的眼眸中,窺得些許極其細(xì)微的復(fù)雜情緒。
文瑄抬眸,迎上男生專注而熾熱的視線,另只手遲疑了一瞬,隨即摸上欒暻的頭,輕輕地揉了一把。
欒暻察覺到文瑄這個動作,眼眸倏然彎起,嘴角一側(cè)露出清淺的小酒窩。
“文老師,承認(rèn)吧,您早已經(jīng)對我動心了。”
欒暻說完這句話,不待文瑄回答,就直接站起身,一只手撐著沙發(fā),另一只手扣住文瑄后腦,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