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世上沒有后悔藥。
他從選擇了那條路就沒有后悔的余地。
蕭無玨的眼睛突然變得酸澀起來,甚至有熱淚從眼角滑落,他的臉上還是揚(yáng)著笑,可那抹笑意卻變得越來越苦澀。不知過了多久,外頭傳出開鎖的聲音,蕭無玨睜開眼,屋子里光線昏暗,他是看了有一會才認(rèn)清來人的身影。
蕭無珩。
他穿著一身玄色朝服,頭戴冕旒,一如前世最后的模樣。
衙役開了鎖就和內(nèi)侍一道退下了。
蕭無珩站在外頭看了蕭無玨有一會功夫,而后才走了進(jìn)來,他的臉上依舊是冷冰冰的樣子,眼中也沒有什么情緒,等走進(jìn)牢房便隨意尋了個(gè)位置坐下了。
他看著蕭無玨,蕭無玨也在看著他。
只是誰也沒有說話。
蕭無玨想起當(dāng)日和蕭無珩說得那番話,“我沒有輸,只是天命不在我這”
其實(shí)他輸了。
前世那樣的情況,蕭無珩被貶為庶民被關(guān)押天牢,可他最終還是贏了,他以一人之力打退了所有的禁衛(wèi),最后沖進(jìn)火海把長樂抱走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后來,他再次出現(xiàn)在他的眼前,身穿黑甲,手持銀槍,領(lǐng)著幾萬兵馬包圍了整個(gè)長安。
那一世的蕭無珩可沒有這輩子那么好說話。
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像一個(gè)煞神,也像一個(gè)沒有靈魂的軀殼,最后他手中的銀槍抵在他的脖子處,卻沒有殺了他。
也是像如今這樣。
蕭無珩把他關(guān)在天牢中,讓他活著為長樂贖罪。
想到這。
蕭無玨突然又笑了下,伸手理了理并不算整潔的衣擺,起身坐到了蕭無珩的面前,倒了兩盞茶,隔了夜早就冷了,他也沒有理會蕭無珩,自顧自喝了這么一盞,然后才看著人說道“二弟今日過來,是特意來送我一程”
耳聽著這話。
蕭無珩依舊沒有開口,他只是靜靜坐在長椅上,那雙幽深如墨的眼睛望著蕭無玨,不知過了多久才淡淡說道“我過來是和你說,嬌嬌有孕了。”
驟然聽到這么一句。
蕭無玨臉上的笑一僵,就連握著茶盞的手也跟著一頓,有些失神得望著蕭無珩,過了好一會他才就著那盞茶,低頭把剩余的茶水都喝完了“這是好事。”他說得平淡,可話語之間卻有著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顫音。
是好事。
長樂這么喜歡孩子,如今知道自己有了身孕,肯定會開心。
這一世的她不會像上輩子一樣,她會活得平安順?biāo)臁⑷f事如意,她的孩子也會健健康康得長大。
即便蕭無玨再不想承認(rèn),也知道對于長樂而言,蕭無珩才是最適合她的那個(gè)人,前世這個(gè)男人為了她受盡罵名,一生孤苦,至死都沒有娶妻。目光朝蕭無珩看去,難得細(xì)心打量起來,這個(gè)冷漠寡言的男人和他不同。
于他而言,那個(gè)位置始終是最重要的。
所以即使再喜歡長樂,也不可能為了她拋下一切。
可這個(gè)男人,從頭到尾,對他而言最重要的只有長樂,他可以為了長樂放下一切,也可以為了他背負(fù)天下罵名。
以前不肯認(rèn)輸。
如今倒是不得不認(rèn)了。
他較起蕭無珩的確差了不少。
蕭無玨把手中的茶盞放置在桌上,原本是想同人再說幾句,可臨來張口卻什么都沒說,上一世他對不起她,讓她落到那樣的田地,這輩子就讓她好好活著吧,過著她的日子,不必再讓這些紛擾亂了她的心。
掀起唇角又露了個(gè)笑,倒是比任何時(shí)候都要來得真切。
蕭無珩望著他的笑也沒說什么,來前,他其實(shí)是有話要問得,他很早以前就覺得嬌嬌對蕭無玨的恨意來得莫名其妙,那些話,他不好問嬌嬌,恐她胡思亂想,便想著來問一問蕭無玨。
只是坐在這里的時(shí)候。
他突然什么都不想問了。
不管這兩人之間到底有什么,那也都是過去的事了。
如今他只知道嬌嬌在他的身邊,他們還有了孩子,像是突然拔云見日,不再耿耿于懷。
蕭無珩未再開口,起身往外走去。
他走后,有內(nèi)侍受旨進(jìn)去,蕭無玨倒是也沒掙扎,從那托盤上挑了一盞酒便打發(fā)人下去了,盞中的酒有著劇毒,可他卻像是在品嘗什么美酒佳釀一般,直到最后閉上眼的那剎那,眼前滑過穿著婚服頭戴紅蓋頭的長樂。
她仰著頭,明艷的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夫君。”
“長樂”
作者有話要說 關(guān)于蕭無玨的片段就此結(jié)束。
寫完之后還挺想說些什么的,只是手放在鍵盤上又不知道該說什么,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