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一號一大早, 所有人先在班里集合, 然后以班級為單位, 依次去大禮堂。
楚喻他們要讓前面的高二和新入學(xué)的高一先走, 時間上有的等。
天氣熱, 蟬鳴陣陣，大家在教室里都有點躁動, 很是耐不下心。
夢哥正在小聲吹牛皮, 說這一屆高一的學(xué)弟不太行，籃球場上一個能打的都沒有，以后連爭場子的樂趣都少了大半, 一眾男生齊齊附和，紛紛搖頭惋惜。
楚喻把這些高高低低的說話聲全當(dāng)背景音, 撐著下巴，半閉著眼睛昏昏欲睡。
突然，學(xué)校的廣播里響起熟悉的激昂音樂, 第一個音符放出來, 就差點把正瞌睡的楚喻魂都嚇沒了。
心臟猛地一跳, 楚喻沒來得及反應(yīng), 先下意識地往陸時身邊靠。
見楚喻一臉的驚嚇和茫然, 陸時伸手揉揉他的頭發(fā)，低聲安撫，“乖了, 不怕。”
這時，老葉在教室門口拍拍手, “同學(xué)們，出來排個隊，該我們出發(fā)去大禮堂了睡覺的醒醒，聊天的路上再聊，學(xué)習(xí)的停筆啊，走了走了”
a班全體在教室外集合，在老葉的帶領(lǐng)下，到了大禮堂。
里面座位已經(jīng)坐滿了三分之二，一眼望過去全是人。
舞臺的背景墻上，正在播放嘉寧私立的校歌。這兩年，校歌聽得耳朵都快起繭了，不少人都下意識地跟著哼了幾句。
隊伍停下來，暫時沒動。
楚喻歪著脖子，往陸時肩膀上靠，忍不住又半垂著眼皮，打了一個哈欠。
夢哥就站在楚喻后面，見楚喻跟沒骨頭一樣挨著陸時，站沒個站相，忍不住伸手戳戳楚喻的背。
楚喻回頭，嗓音懶洋洋的，“干嘛”
“校花，形象拿出你作為嘉寧私立校花的氣勢來啊”
夢哥左右指指，“看，滿大禮堂，全特么在偷偷看你跟陸神，你們就是目光聚集的核心點。特別是那群高一新入學(xué)的，竟然還有人在拍照”
打量楚喻，夢哥又奇怪，“不過，校花，你校服怎么回事，怎么感覺這件白襯衫，大了一碼”
楚喻低頭看看身上穿的校服，“很明顯嗎確實大了啊，因為今天的校服，我跟陸時換著穿的。我穿的他的，他穿的我的。”
還有這樣的操作
被不知道誰手機上開的閃光燈亮了眼睛，夢哥又唏噓感慨，“下次一點也不想跟你們站一起了，跟被打了高光一樣，本人壓力好大”
楚喻被夢哥逗笑了。
他這一笑，旁邊立刻就傳來各種竊竊的低語聲。
“嘶”
“天啊那就是傳說中我們嘉寧私立的校花嗎笑起來太好看了”
“校花好好看啊陸神有點冷，也好好看”
“頂不住頂不住顏值殺乘以二”
周遭的聲音楚喻聽清了幾句，他得意地朝夢哥道，“看吧，高一新生入學(xué)，你校花，還是你校花”
還沒等他嘚瑟完，一旁的陸時伸過手，直接將手掌覆在了他的臉上，遮擋旁人目光的同時，把人摟向自己。
四周霎時一靜，很快，細(xì)細(xì)密密的各種說話聲重新響起，其間還夾雜了幾聲低呼。
夢哥發(fā)現(xiàn)，拍照的人更特么多了
楚喻沒掙扎，他雙手抓了陸時的手，往下拉，露出自己的眼睛來。看向陸時的眼神里，俱是促狹和笑意。
就著被陸時捂著下半張臉的姿勢，楚喻探出舌尖，輕輕在陸時的掌心舔了兩下，又小聲問，“男朋友吃醋了”
察覺到手心傳來的柔軟濕漉，陸時眸色微深，“嗯，吃醋了。”
楚喻又笑起來，仗著沒人看得見，噘著嘴，重重在陸時掌心親了一起，“好，那哄哄你”
開學(xué)典禮和動員大會果然跟老葉說的一樣無聊。
方子期聽了一會兒，從口袋里拿出隨身攜帶的知識點小冊子，屏蔽掉雜音，開始認(rèn)真背起來。
夢哥左右張望，忽的視線一定。
他看了兩秒，沒忍住，手肘戳戳旁邊的方子期，“嘖嘖嘖，你快看陸神和校花，名場面”
方子期從知識的海洋里抬起頭，就看見他們的斜后方，楚喻歪著腦袋靠在陸時肩膀上，眼睛閉著，呼吸起伏均勻，已經(jīng)睡著了。
而陸時的一只手，正穩(wěn)穩(wěn)罩在楚喻的耳朵上，替他隔絕臺上領(lǐng)導(dǎo)的講話聲，以及周圍嘈雜的噪音。
周圍不少人都在隱蔽地打量他們。
陸時神色自然，線條利落的五官顯得疏離又冷淡，臉上更是沒有多余的表情，視線落在臺上，半點不受影響。
方子期收回視線，塞了一本英語詞匯小冊子到夢哥手里，“來，一起學(xué)習(xí)”
高三的日子過得平靜又快速。
氣溫降低又升高，白晝縮短又重新拉長。
高考前一天，老葉站在講臺上，手邊放著的是不離身的保溫杯。
“有很多話想說，但真到了這個時刻，又不知道應(yīng)該說什么了。”
老葉眼眶微紅，笑道，“和同學(xué)們相伴而行的這兩年，我很開心，謝謝你們。”
教室里，有女生忍不住低低抽泣。
老葉站直，就和高二開學(xué)的第一堂課上一樣，轉(zhuǎn)過身，用粉筆在黑板上寫下三個字，“同學(xué)們好，我姓葉，葉舟輕，出自東坡名句，一葉舟輕，雙槳鴻驚。我是你們的班主任，也教了你們兩年語文，很高興也很榮幸，和同學(xué)們一起度過了最珍貴、最難忘的中學(xué)時光。”
他捏著白色的粉筆，又在黑板上寫下一句，“少年引回風(fēng)，振翅擊長空。你們的未來，是星空與大海。”
喉間哽咽，他緩了幾秒，才說出最后一句，“我祝愿你們，有最遙遠(yuǎn)的夢想。也祝愿你們，有最絢麗的方向”
接下來，是持續(xù)兩天的高考。
考完最后一科英語，從教學(xué)樓往下走時，楚喻都沒什么實感。
這就結(jié)束了
當(dāng)他看見等在教學(xué)樓外的陸時，心里才安定下來。
快步過去，兩人肩并肩往外走。
班級群里消息已經(jīng)迅速99，楚喻猜測，是夢哥和章月山他們在吆喝著一起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