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按亮手機,掃過屏幕上顯示的時間,“有人要過來。”
“誰啊,石頭嗎”楚喻想了想,“或者是祝知非這才放假第一天,他媽媽應(yīng)該不會那么滅絕,這就讓他去上補習(xí)班了吧”
“不是,方薇云。”
表情一滯,楚喻懷疑自己聽錯了,“她過來干什么”
不過問完,楚喻又反應(yīng)過來,“因為伊蕊絲懷孕了的事她是想……拉攏你”
楚喻很快就想明白了。
以前方薇云對陸時不好,不過是仗著陸時是自己“親生”,而陸紹褚不會有第二個孩子,她陸夫人的位置非常穩(wěn)固。所以她將所有怨怒,紛紛發(fā)作在陸時身上。
后來陸時得知,自己生母另有其人,再不跟她親近。短時間里,她也尚能鎮(zhèn)定。
但現(xiàn)在不一樣,一個年輕漂亮又有心計的女人,懷著陸紹褚的孩子,直接瞄準(zhǔn)了陸夫人這個位置。她感覺自己斗不過了,逐漸亂了方寸,這才想到要來拉攏陸時。
楚喻淡定下來,把水杯遞給陸時,“喝完喝完,生病了要多喝熱水!”
陸時接下,很聽話地把水全喝完了。
沒過多久,便響起了敲門聲。
楚喻指指臥室,轉(zhuǎn)身風(fēng)一樣跑了進去。
陸時起身開門。
方薇云穿白色高定羊絨外套,鹿皮蕾絲手套,頭發(fā)卻不像平日那樣盤起,而是散下來披著,也沒有化妝,顯得面色蒼白又憔悴。
她原本用手掩著口鼻,仿佛是在隔絕什么難聞的氣味。在面前的金屬門打開后,又極快地放下手,換做一副殷殷的神態(tài)看著陸時。
陸時穿寬松的黑色毛衣,襯得皮膚極白,嘴唇也沒有血色。他站在門口,神情淡漠,半分沒有讓方薇云進門的意思。
這是他媽媽的房子。
方薇云往房里望了一眼,意思很明顯,“陸時——”
陸時卻只問,“什么事”
方薇云握緊手包,眼睛立刻就紅了,“陸時,現(xiàn)在、現(xiàn)在放假了,你要不要回家看看我和你爸爸,還有爺爺,都很掛念你。新年了,我們都很不放心你一個人住在外面,孤孤單單的,我們……”
說著說著,她直接哭了出來,聲音也變得哽咽,“媽媽——”
看了眼陸時的神情,她又改口,“這段時間,我真的很不好過,你爸爸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回家了……”
斑駁的墻面上,是亂七八糟的陳舊污漬,以及各種刻章、開鎖的小廣告,還有小孩兒凌亂畫下的數(shù)字和小鳥。
陸時靠著門框,因為生病,又消瘦了兩分。他眸色深黑,自上往下地看著方薇云表演,眼里有淡淡的嘲意。
方薇云哭了一會兒,沒有得到陸時的反饋,只好慢慢收了眼淚。
她換了一個說法。
“另外,這一次我親自過來,是想告訴你一件事。”
方薇云輕言細(xì)語,擔(dān)憂地看著陸時,“這個消息,可能會讓你很難過,但為了你好,我還是要告訴給你聽。你爸爸他,讓外面的一個女人,懷上了他的孩子。”
方薇云說完,就緊盯著陸時的臉,妄圖從上面找到震驚、驚慌失措、難堪之類的表情。
但和她預(yù)先料想的不一樣,陸時連姿勢都沒變,只應(yīng)了一句,“知道了。”極為冷淡。
在此之前,方薇云本就壓著情緒。如果不是萬不得已,她根本不會來青川路找陸時。
而現(xiàn)在,陸時的態(tài)度仿佛澆在火堆上的油,讓她心里淤積的火氣瞬間燒了上來。
“陸時!你到底知道不知道這到底意味著什么這意味著我們都完了!我們完了!你不再是陸家唯一的繼承人,你的位置,很快就會被人搶走!你什么也得不到!”
她嗓音尖利到刺耳,說的是陸時,但她卻越來越恐懼,抓著手包的指節(jié)用力到泛白,甚至顫抖。
冬日的風(fēng)從樓道外吹進來,冷得刺骨。
陸時抬抬嘴角,沒有笑的意思,字句清晰,“你有一點沒有想清楚。”
方薇云慢了幾秒,才抬起頭,看陸時,“什么”
“就算陸紹褚在外面有了孩子又怎么樣我比他大了十八歲,他才出生,我已經(jīng)成年。陸夫人,你說,我為什么要怕”
方薇云張了張嘴,卻一點聲音也沒發(fā)出來。
她看著背光站著的陸時,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高跟鞋踏在水泥地上,發(fā)出清晰的“噠”聲。
這一刻,她覺得陸時格外陌生。
明明不該是這樣的,不能是這樣,這不是她來這一趟想要得到的結(jié)果!
語氣慌了起來,方薇云連聲道,“陸時,你會幫我的對不對,是不是你肯定會的——”
“陸夫人。”
被打斷,方薇云沒有半分不悅,眼里反而升起了幾分希望,甚至連神情都亮了起來。
她雙眼微微睜大,期待地看著陸時,等他接下來說出的話。
陸時輕著嗓音,眼里俱是凜凜的惡意,“‘你這個身體里流著骯臟的血的雜種’,看來,你是已經(jīng)忘了,你以前怎么對我的。陸夫人,你是有多天真,才以為,我會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