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邀月斬釘截鐵。
這倒也不是她看不起西門吹雪的本事,實在是明玉功這門功法,旁人無從窺探,也就無從幫忙。
憐星明白她的意思,摸摸鼻子,沒再開口。
就在此時,查探邀月經(jīng)脈的西門吹雪卻開了口“為何不可能”
“只要你化去一身以明玉功為底的內(nèi)力,此傷便無礙了。”
歸根結(jié)底,邀月之所以走火入魔了一次就變成現(xiàn)在這樣,就是因為她之前為盡早將明玉功練到更高層次,劍走偏鋒了一遭,導(dǎo)致這幾年的內(nèi)功根基不如先前穩(wěn),現(xiàn)下全反噬了回來。
這關(guān)鍵邀月和憐星自己也清楚,但這是因為她們本就修習(xí)明玉功。西門吹雪作為一個非移花宮弟子,只探查了片刻便立刻明白了這一點,除了通曉醫(yī)術(shù)外,還得對各類內(nèi)功有深厚的了解才行。
可邀月并不想這樣,若不是因為舍不得這一身的功力,她根本不用等到憐星在外碰上西門吹雪,便可解決此事了,哪還需要這么麻煩
她橫眉道“這更不可能。”
明玉功和嫁衣神功不一樣,一旦廢去一次,之后再怎么重新修習(xí),都不可能超過廢去之前的水平了,對邀月來說,這是根本不能接受的。
西門吹雪卻覺得如果連這個都舍不出去,那情況只會更糟。
說實話,他并不希望這樣,畢竟邀月是他看中的對手,她若是下半輩子都只能困在這里,那他就失去了一個對手。
他將自己的意思告訴邀月,并誠懇建議她先把現(xiàn)下功力散了,否則少則三日,多則五日,她還得再走火入魔一次。
邀月聽了直冷笑“我若是把內(nèi)功散了,你我斗劍還有別的結(jié)果嗎”
“可只比招式。”他一本正經(jīng)地回答,表情沒有半點波瀾。
這答案令邀月噎了一瞬,下一瞬,她又辯駁起來,說只比招式算不得真正的斗劍,說到底他不過是想占她便宜罷了。
西門吹雪“”
他真的很想隨她去,事實上按他平時的性格,碰上這等不講理還振振有詞的人,是真的不會多作理會了,可大概是因為這個對手實在是太難得了,最終他還是平下了心緒,道“再等上三日做決定也不遲。”
邀月面色一白,沒再說什么。
憐星不知道,但她本人卻清楚得很,西門吹雪說的這個期限是真的,她如今的所有調(diào)息和努力,其實都無異于飲鴆止渴。
可是可是要把這二十多年的內(nèi)力盡數(shù)散去,她當(dāng)真還是不甘心。
之后的三天里,西門吹雪沒有再來過。
不過邀月還是從憐星處得知他沒有離開的,想來是還在等她做出決定。
到了第三天傍晚,他才又一次到來,手里拎了兩只野兔給憐星料理。
邀月本來打定主意不管他說什么都不作理會,結(jié)果他來了之后一句話都沒說,反倒是讓她憋不住。
“你別想了。”她惡狠狠道,“我不可能散功。”
西門吹雪看她一眼,還是沒開口。
邀月更氣了“你知不知道我用了多久才將明玉功練至如今地步”
西門吹雪依舊沉默。
他這完全不為所動的架勢令邀月有種情況倒轉(zhuǎn)的錯覺,這令她前所未有地?zé)┰辍?
一煩躁,好不容易被壓下去的氣血又重新不聽話起來,她嘗試調(diào)息,但呼吸卻不受控制地變亂了。
西門吹雪這才出聲。
他問她是不是覺得快要徹底壓制不住了。
邀月想讓他閉嘴,但這時她已經(jīng)很難開口,不僅呼吸混亂,就連腦袋都跟著脹痛了起來,仿佛下一刻就要徹底控制不住自己。
恍惚之中,她看到西門吹雪朝自己走了過來,然后一甩袖在她面前坐了下來。
這個人果然就是等著這一刻,邀月這么想著,卻沒有嘗試反抗西門吹雪幫她散功的行為。
她知道,到這一步,如果她不按他建議的那般做,就不是保不住功力,而是保不住命了。
這便是他二人的不同之處,也是西門吹雪之前覺得她劍法的問題所在。
在絕大多數(shù)時候,她都太偏執(zhí)了一些,非要撞破南墻才收手。誠然她的武功和天資讓她有資本這么做,但這樣的武功,這樣的天資,因為這種原因止步于此,又怎么叫人不可惜
西門吹雪不管朋友以外的閑事。
邀月不是他的朋友,但他欣賞她的劍,所以這事雖然麻煩,他還是忍了下來,現(xiàn)在還幫了一手。
畢竟是二十多年的功力,驟然散去,怎么著也是個痛苦的過程。
西門吹雪雖然能幫上一二,但痛苦畢竟不是落在他身上,而且到了最后關(guān)頭,還得靠她自己才行。
這一散就是一整夜。
期間憐星回來,也沒敢靠近打擾他二人,只默默在洞口守著,以防萬一。
第二日清晨,西門吹雪終于收手,面色慘白的邀月因散了內(nèi)力,在他收手時氣力無以為繼,直直地向他倒來。
猶豫再三說是再三,其實可能只有一瞬后,西門吹雪扶住了這個喜好撞南墻的倔強對手。
此時的邀月意識尚存,半個身體倒在他懷中,再一抬眼,發(fā)現(xiàn)他面無表情地盯著自己,也不知在想什么,下意識放了一句狠話“你別得意”
“”
“就算只比招式,我也不定會輸于你”
又來了,西門吹雪想,這位大宮主的重點果然永遠都抓不對。
如果他心里早已認定她是個贏不了他的人,他又怎么會把她當(dāng)成對手,還想親赴移花宮邀戰(zhàn)呢
想到這里,他一點點扶正了她,而后一字一頓道“我并不得意。”
“那你笑什么”邀月很肯定,她方才是看到他動了動唇角的。
“你活著,我便多一人論劍。”他道,“此是好事,自當(dāng)笑得。”
作者有話要說 青衣樓收尾比較長,我現(xiàn)在復(fù)健寫得慢,等我寫完再一次性發(fā)吧,先更個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