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葭因身懷讀心異術, 從小到大見過不知多少嘴上說得好聽實則歪心思一堆的人。
像阿飛這樣完完全全心口如一, 從不在心里犯什么嘀咕,還純善至此的, 她當真第一次見。
這讓她更加愧疚,畢竟不管怎么說, 阿飛都是因為他們幾個才會負傷的。
因此, 之后南下的路上,她幾乎是拿出了平生最多的耐心和認真來給阿飛治傷,生怕耽誤了他一毫一發(fā)。
好在少年人身體底子好, 也不是吃不了苦的嬌弱性格,把她這個大夫的要求盡數(shù)做到了。
最終阿飛還是在他們一行人抵達江南之前把背上的刀傷養(yǎng)了個七七八八。
不過期間他們并非一帆風順, 青衣樓的人就像對他們的行動了若指掌一般, 每到一處地方, 總要派一點人出來圍追堵截一番。
后來李葭實在受不了了,干脆用管哨把能召來的靈鷲宮舊部全召到了手底下,一路浩浩蕩蕩地往江南去。
青衣樓不就是仗著人多嗎?那就比比唄。
“但青衣樓為什么會這么清楚我們走哪條路住哪里啊?”長在惡人谷的小魚兒很擅長在一團亂線里直掐陰謀的本質(zhì)。
“是的, 從第一次出現(xiàn)在驛站外時, 我就覺得很奇怪了。”燕南天皺眉點頭, 表示贊同,“如果說后面他們窮追不舍,是因為那天夜里還有漏網(wǎng)之魚跑掉了, 那第一次又是怎么回事?”
李葭坐在馬車上,扯著阿飛抱回來給她解悶用的狗尾巴草,語氣篤定道“青衣樓的殺手都是聽命辦事, 他們會去那座驛站埋伏我們,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給他們下命令的人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們會在這個時候往保定方向去。”
關外苦寒,消息向來閉塞,加上他們這一行人在抵達驛站前就不曾出手做過什么,看上去與一般的趕路人完全無異,所以消息源一定不是來自關外。
既然不是關外,那個中原委就更明晰了。
“臘月中旬那會兒,我曾讓人送過一封信去江南。”李葭沒說信是給誰的,但反正燕南天和他的兩個侄子都清楚,“我在信上說了,等過完年,我們便會擇日下江南與他會合。”
雖然李葭可以保證黃藥師是不可能主動把這個消息透露給青衣樓的人的,但若是那會兒黃藥師身邊就有青衣樓的人,而他又被蒙在鼓里呢?
“慕容山莊跟個篩子似的。”李葭想到這里,忍不住嫌棄了一句,“八成是有青衣樓的人混進去了,先和江別鶴做了什么交易,然后又一直藏得很好,沒惹人懷疑過,黃藥師提前過去,也未能查出來什么,反而讓那人知道了我們在惡人谷的動向。”
燕南天聽她分析得頭頭是道,頓覺這一路上的所有遭遇都有了解釋,道“那若是這樣,黃公子如今豈非十分危險?”
李葭想了想,道“只要他一直待在慕容山莊,藏在莊內(nèi)的人應當不會對他動手,否則狐貍尾巴就再掩不住了。”
他們倆說到這,阿飛才有些疑惑地插了一句問道“黃公子是……?”
燕南天“是李姑娘的至交好友,我的救命恩人之一!”
阿飛的目光便轉(zhuǎn)向了李葭,似是想等她確認。
李葭抿了抿唇,語氣里有藏不住的笑意,道“至交好友……好吧,也可以這么說就是了。”
阿飛“?”那不這么說還能怎么說?
李葭難得捕捉到他一句心聲,驚奇的同時,也忍不住笑彎了眼。
“你年紀太小,還是別知道比較好。”她說。
阿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