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柔從來沒有想過能從這雙眼睛里看見自己的影子, 因為她害怕。
她從來不是個懦弱的人,因為她從不在意別人的看法。
可她也是真的膽小,最害怕他看見自己的模樣, 那種一直惴惴不安的恐懼感,似乎已經(jīng)深深地刻在她的記憶里,以至于她每次看見他的眼睛都想要遠(yuǎn)遠(yuǎn)的躲開,一眼都不敢多看。
尤其是像現(xiàn)在這樣,他這樣專注的凝視著她, 專注的仿佛其他一切都無法映入眼底,這讓她有種無處可逃的慌亂, 所以下意識的想要退后。
可她剛退后一步, 言梟的手就朝她伸了過來,拉住了她的胳膊。
與此同時,葉小柔感覺到自己的腳跟碰到了什么。
那是門口院子里放置的花盆,她再往后一步就會碰到了。
她剛剛松了口氣,就感覺言梟抓著她胳膊的手一緊。
“你躲什么”
他的語氣低沉而平靜, 聽不出喜怒, 卻不知為何讓她整顆心臟都戰(zhàn)栗起來。
“這么怕我”
她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言梟似乎覺得好笑, 彎身朝她湊近了些,“我知道你膽子小,但我是不是說過, 我可以是你唯一不用害怕的人, 嗯”
“所以你不用怕我。”
言梟湊到她面前, 一手還握著她的胳膊,這個姿勢幾乎把她整個人困在了懷里,卻又給了她一絲安全的距離。
“我不會傷害你,永遠(yuǎn)都不會。”
葉小柔看著他的眼睛,嘴唇顫抖了一下,像是想說什么,卻說不出來。
言梟垂下眼眸,終于松開了手,把她放開了。
他以為她還在害怕。
“沒關(guān)系,我可以慢慢讓你知道。”
他的聲音里透著一絲沙啞的苦澀,不知道為什么,葉小柔忽然覺得自己整顆心都揪了起來。
言梟轉(zhuǎn)身想要離開她的時候,忽然她叫了一聲:“言梟。”
那兩個字輕的仿佛消散在了空氣里,卻又蘊含著巨大的力量,把他生生定在了原地。
“你不要去比賽,好不好”
她的聲音顫抖的幾乎讓人聽不清晰,“我……我知道你很厲害,可是我聽說你已經(jīng)兩年沒有上賽場了……”
言梟頓了一下,說:“你不希望我去比賽”
葉小柔咬了咬嘴唇。
她并不是不希望他重返賽場。
他有多熱愛賽車,她是知道的,可是……就算他能夠戰(zhàn)無不勝,也終有一天,會在那場比賽里,失去最重要的東西。
她不希望眼前的言梟,變成她夢里那個言梟。
那個失去光明的,可怕的男人,夢魘一般纏繞她的噩夢。
“怕我輸”言梟問她。
葉小柔愣了一下,搖搖頭,“你不會輸?shù)摹!?
“好。”言梟笑了一下,說:“那就不去了。”
葉小柔瞪大眼睛,有些難以置信,“真的”
她怎么也不敢相信,他竟然會因為她一句話放棄比賽。
“嗯,不去了。”言梟的唇角輕輕勾了起來,說:“聽你的,好不好”
周小光正偷偷摸摸的看著窗外,剛瞥見一點人影,忽然看見葉小柔像個受了驚的兔子一樣跑回了屋子里。
周小光立馬轉(zhuǎn)身,結(jié)果就看見楊戰(zhàn)和江斐然站在身后,也跟她一樣偷偷摸摸的往外看。
三個人面面相覷一秒,緊接著各自以最快的速度奔到了沙發(fā)上坐下,仿佛剛才誰都沒有發(fā)現(xiàn)誰偷看一樣。
周小光正兒八經(jīng)的端坐著,轉(zhuǎn)過頭,“小姐姐,你去哪里拉咦你的臉怎么有點紅”
何止是有點紅,簡直是快紅透了。
“沒事,可能是外面太熱了。”葉小柔佯裝鎮(zhèn)定的摸了摸自己的臉,聽到背后的腳步聲,又飛快的說了句:“我去一下洗手間。”
言梟進來之后看了一圈,沒看到葉小柔。
周小光提醒道:“小柔姐姐去衛(wèi)生間了。”
楊戰(zhàn)說:“梟哥,打牌不”
言梟似乎心情很好,坐下的時候嘴角還隱隱帶著笑意,“來吧。”
江斐然忽然想起什么,問:“對了,明天跟王朔的比賽是上午還是下午我們?nèi)ソo你加油去……”
言梟說:“誰跟你說有比賽”
這一句話,把其他幾個人都說愣了。
“不是說……”
“想比也比不了了。”周武走過來了,說:“王朔那小子昨晚上酒駕事故,別說是駕照,人都快保不住了。”
楊戰(zhàn):“……靠,這小子活該,讓他猖狂!”
太猖狂的富二代,總歸要出點事兒,不過這小子出事兒出的還真是時候。
言梟摸了張牌輕飄飄的扔到桌上,“就算沒有事故,你覺得他有跟我比賽的資格嗎”
楊戰(zhàn):“……”
他倒是忘了,這里還有個比那小子更加猖狂的人在。
兩年年前的言梟,還是c市某些圈子里的風(fēng)云人物,言家的聲望加上言烽的名氣,再加上他自小在國外參加的大大小小的比賽,從少年時期就已經(jīng)是讓很多人仰望的程度了,那時候他們一群人,一有空閑時間就聚在一起,晚上不玩兒到凌晨絕對沒有一個人回家。
然而兩年后的言梟,身上帶著從部隊磨練出來的沉穩(wěn)和冷硬,怎么看都不再是當(dāng)年那個張揚的少年了。
但他剛才那一句話,卻又仿佛透出了幾分當(dāng)年的模樣。
“不過既然賽場都包下了,不如去跑幾圈”楊戰(zhàn)提議,“要不然多浪費。”
“不去。”言梟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眼底的笑意又加深了一些,“哪里也不去。”
“啊為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