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紅薯又軟又甜,林大順看弟弟又開始專心啃自己烤的土豆,咂巴咂巴嘴,就著對烤紅薯味道的回憶硬著頭皮繼續(xù)啃沒滋沒味的烤土豆。
趙橙做了個夢,夢里自己變成了一個旁觀者,她看見了一個叫趙橙的山里姑娘如何出生,如何長大。
而后又在二十歲這一年,被媒人用一百塊錢的聘禮哄得下了山,遠赴二十多里路,去了仙女村,成了林建成的婆娘。
要說這個林建成是個遠近聞名很有出息的男人,在外面跟著人跑貨車,出門一趟短則一個多月,長則五、六個月。
別人都說林建成賺大錢了,可他家里也沒見過上什么好日子,于是就有人說林建成賺的錢,都在外面養(yǎng)野婆娘花掉了,說這個話的是林建成親媽,所以大家都信了。
至于為什么這個林建成養(yǎng)了野女人還要花錢娶媳婦肯定是因為他家里還有前面一個老婆留下來的兩個兒子,一個五歲,名叫林大順,一個兩歲,名叫林二順。
趙橙在夢里只以為自己是在看戲,深覺這事兒太荒唐了,人家最狗血最抓人眼球的家庭倫理劇都不敢這么拍,也不知道為什么她會夢見這些,難不成是她內心深處有一個做狗血家庭倫理劇編劇的夢想
想到這里,趙橙忍不住在夢里都打了個寒顫。
可做夢就做夢吧,為啥要把自己的名字用在夢里這個狗血劇女人身上
夢還在繼續(xù),那個也叫趙橙的年輕姑娘出嫁頭一晚高燒不退,娘家人怕趙橙燒壞腦袋男人反悔要把聘金拿回去,于是趙橙三個哥哥跑去借了個獨輪的雞公車,齊心協(xié)力把妹子從山上一路推著送到了二十多里外的仙女村林建成家門口。
這送貨上門的服務態(tài)度,不得不說還是很好的。
林建成也沒拒絕,反正都是花了錢的,抱回房間扔到炕床上,回頭也沒招待三個舅子,自己收拾包袱給兒子塞了點錢,這就毫無掛念地走了。
夢做到這里,趙橙感覺有點無趣,腦袋一擺試著想醒過來,結果還真就把自己晃醒了。
然而睜開眼之后,趙橙卻久久盯著頭頂橫七豎八鋪著木板拉了層塑料布的房頂發(fā)呆。
趙橙又重新閉眼,再睜開,看見的還是那染著污跡的灰黑色塑料布。
趙橙扭頭,用視線一寸一寸去看這個房間,終于確定自己是真的成了夢里那個趙橙,要不然哪個殺千刀的劇組人員會把威亞斷裂摔傷的自己隨隨便便扔在這種地方!
身上還有點乏力,不過因為出了汗,倒是感覺渾身輕松,趙橙知道自己這是高燒過后的狀態(tài)。
再不想接受,趙橙也只能接受現實,現在想想,自己從那么高的地方摔下來,閉眼瞪腿兒前感覺到的溫熱液體估摸著就是她摔出來的血――或許是腦花
趙橙臉上肌肉一抽,控制自己不要去想那些。
勉強起身,掀開帶著異味的棉被,趙橙下了炕,腳踩了踩,沒有襪子,也沒踩到鞋子。
克制著暈眩感,趙橙低頭看了看,終于在炕頭一張凳子下找到了一只,另一只不知道被誰踢到了一臂遠的飯桌下。
這個房間很小,沒有窗戶,只有一個門,地面是凹凸不平的泥巴地,整個房間趙橙躺著的那張炕就占據了三分之一的面積。
炕尾那邊靠墻壁緊挨著放了一個深口的木柜,趙橙小時候在自己外婆家看見過,這是農村里用來裝糧食的。
除了這個柜子,房間里干凈得很徹底,也就一張四方桌兩根長條凳一張炕,連個衣柜都沒有。
想到自己以后就要在這種地方生活,饒是自認格外堅強的趙橙也忍不住扶額。
“你醒了趕緊做飯!我們都餓了兩頓飯了!”
從早上到中午,林大順已經費盡心思找吃的了,可還是把弟弟餓得哇哇叫,弟弟尿了褲子,林大順原本是想要回來給弟弟換個褲子,一回來就看見那女的已經下了炕,頓時松了口氣,連忙討吃的。
雖然大家都說這個后媽是來吃他跟弟弟的,可林大順認為自己又不是小孩子,頂多就是家里的東西被后媽偷一點,反正他已經把爸爸給的錢藏好了,家里也沒什么好偷的。
至于后媽打他跟弟弟林大順站在門口,準備先觀望觀望,要是后媽一來就打他跟弟弟,他就跑去奶奶家說后媽搶他錢。
損失一點錢就能讓奶奶攆走后媽,林大順覺得還是挺值的。
趙橙看見林大順以及林大順身后跟著的小泥娃娃,當場身形一晃,后退一步坐回了炕上,是了,她不僅要在這里生活,還是兩個娃娃的后媽!
“你...還沒好是不是裝的如果你不想干活,我可以干,但是就今天,明天我就不干了!”
林大順看后媽好像很難受的樣子,想想自己發(fā)燒之后好像也是特別難受,心里有點害怕,吞吞吐吐表示自己愿意讓步。
當然,只能讓一點點,不然就要被后媽欺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