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姐兒想了想道:“大約圣人要選一個老圣人那里能通過,他自己心里又能把穩(wěn)的,你也算入了圣人的眼了。”
賈璉笑道:“罷了,我做該做的,是福是禍,也顧不得了,反正你總與我一起的。”
鳳姐兒笑道:“是,我總與你一起。”
賈璉這回這個督辦雖說是個臨時官,到底也是正五品了,合家知道后,莫不高興。唯有王氏心里不大愿意,因賈璉這一升,品級就與家政一般了。
王氏攢了一肚子氣,當著人還要做出一副“為你高興”的模樣,回去便摔了個茶碗,氣道:“還不是沾了娘娘的光,竟在我面前得意起來!看我回了娘娘,有你們好看。”
金釧兒因傷了臉,雖用了藥,仍然在臉上留了一道細細的疤,雖說敷些粉也看不大出來,但是她冷了心,便故意不施脂粉在王氏面前晃,王氏果然看得心煩,將她打發(fā)去園子里了,美其名曰“休養(yǎng)”。
如今是玉釧兒經(jīng)常跟在她身邊,聽了王氏這話,低著頭,大氣兒不出一聲。
王氏罵了一陣,見總無人應(yīng)她,也覺得膩煩,竟又想起周瑞家的好來。
那周瑞家的早從大覺寺回來了,一直也沒再給她安排個正經(jīng)事,這會子王氏便叫玉釧兒:“去把周瑞家的叫來,我有事囑咐她。”
玉釧兒出門便招呼一個小丫頭:“太太叫周姐姐呢,你快去請她過來。”
那小丫頭曾受過金釧兒的恩惠,也不多問,便笑嘻嘻去了。
一時周瑞家的來了,王氏將玉釧兒打發(fā)了,玉釧兒便對剛剛那小丫頭道:“你在這里看著,太太若叫我,就說我往園子里去一趟。”
玉釧兒已知道姐姐臉上傷疤是如何來的,心里早對王氏不滿,趁著這會子功夫悄悄兒往鳳姐兒這里來。
鳳姐兒正忙著收拾行裝,因賈璉此去不知多久,賈母便不令小兩口分開,叫鳳姐兒一道兒去。
邢氏倒是想著給賈璉納個妾,到時妾室隨著上任,鳳姐兒在家繼續(xù)管家。她這回倒是真為鳳姐兒著想,就她看來,鳳姐兒如今管著家,公中的銀錢那不得使勁往家扒拉,也能多給巧姐兒攢些假嫁妝。這要是走了,回頭再想要回來管家權(quán)可就難了。
鬧得鳳姐兒哭笑不得,直說請?zhí)判模夭粫山銉涸圃啤?
邢氏又嘆道:“好容易我的巧姐兒和我親,偏偏你又要帶走。”
巧姐兒忙甜蜜蜜地靠著邢氏道:“我去了,日日給祖母寫信。”
邢氏道:“你就會哄我,誰知道你去了那里,還記不記得我這個老婆子。”
巧姐兒忙道:“記得記得,我和祖母最親。”
鳳姐兒本就想著跟賈璉一起上任,這回得了賈母的話,自然早早就收拾起來,又慢慢將手里的事交出去。
玉釧兒來時,鳳姐兒這里正忙亂,福滿見了玉釧兒便笑道:“玉釧兒姐姐怎么過來了?可是二太太有吩咐?”
玉釧兒便道:“太太沒事,是我來找你要個鞋樣子。”
福滿心里納悶,往日里也并沒有什么來往,怎么忽然來找我要什么鞋樣子。面上仍笑道:“姐姐這邊來,咱們屋里說。”
一進屋,玉釧兒便道:“我聽見太太心里嫉恨二爺升官,可能要去找娘娘呢,你把這話告訴二奶奶,我就不多待了。”又故意的高聲道,“行了,你別送了,我就拿個鞋樣子就走。”
玉釧兒走了,福滿忙去鳳姐兒那里將事情回稟了,她滿心焦急,恨得直罵:“礙著她什么事了,偏偏又仗著是娘娘的親娘,就這樣害人。”
鳳姐兒笑道:“這是朝廷的大事,你以為就是娘娘隨口一說,圣人就聽了不成?行了,多少事情忙不過來呢,你還在這里生些閑氣。”
福滿訕訕道:“也是,我一下沒想到,就是我們這些人家里,也沒有個婆娘吹什么枕頭風(fēng),漢子都聽的。”
笑得鳳姐兒握著拳咳了兩下,忙道:“快別在我這里添亂了,去看著人收拾去吧。”
福滿笑嘻嘻應(yīng)了,鳳姐兒才要跟平兒說幾句福滿跳脫的話,一回頭,自己倒笑了,總也記不住平兒已經(jīng)嫁了人了。
呂先生年紀大了,不便舟車勞頓,鳳姐兒便將呂先生托付給探春,請她上課之余,也陪呂先生說說話。
賈璉在衙門里將一應(yīng)差事都交接給了繼任者,只等著到了日子就往杭州去赴任。鳳姐兒也沒想到居然能去杭州,自從嫁了人,爹娘弟弟就再沒見過,這回知道能去杭州,恨不能肋下生翼,飛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