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此話一出, 眾人倒抽一口冷氣, 望向賈政的眼神也有些不對了,原以為這是王夫人一時貪心, 沒想到就連二老爺也插了一手。
不過大伙略想一下,也覺得理所當(dāng)然,二老爺和王夫人夫妻一體, 這事要是沒二老爺默許,王夫人那敢下這么狠的手
眾人默默地離賈政遠(yuǎn)一點(diǎn), 然后再遠(yuǎn)一點(diǎn),怪不得俗語說會叫的狗不咬人,像二老爺這般不聲不響, 就對子侄下狠手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賈母不過是一時氣話, 想嚇一嚇賈赦,可真沒想過賈赦竟然一口答應(yīng), 而且還主動說要去登聞鼓狀告賈政,震驚之下,她下意識喃喃自語,“赦哥兒,你當(dāng)真是瘋了”
這么一去,賈赦固然是完了,但政兒怕是也要跟著陪葬啊如此一來,她們整個榮國府都完了,赦兒當(dāng)真是瘋了
賈母心下一沉,她原本還想用孝道拿捏賈赦, 但賈赦現(xiàn)下連命都不要了,那會在乎名聲。
賈赦冷笑不語,上登聞鼓這種事,他完全沒在怕的。故哥哥曾經(jīng)說過,不知法者,怕法;知法者,玩法
放在尋常人身上,告一次登聞鼓便得先杖二十,怕是得先去了半條命,但他身上擁有爵位,刑不能上他身,眼下賈政夫婦殘害長嫂的證據(jù)明確,而賈母默許賴大幫著王夫人,可說是不慈在先,自然也不能怪他不孝。
賈政雖是被打的頭暈眼花,好一會兒回不過神來,但聽到此處,頓時不依了,他漲紅著臉氣道“大哥此言著實(shí)太過,我何時有殘害過你一家”
他不過就是想了一下,如果大哥一家子都不在了該有多好,只不過他也不過是想想啊,真正動手的人可是王氏,不是他啊。
賈赦直盯著賈政,“你和王氏夫妻一體,王氏所做之事,你當(dāng)真全然不知”
賈政被賈赦盯的心下不安,下意識的眼神游移,看到賈政這個小動作,賈赦便百分之百的確定了。
賈赦微微冷笑,他這個弟弟,無論在那個世界里都是一樣的,有賊心而無賊膽,真要他制定什么殺人計劃,他是絕計不敢的,但如果要是旁人定好了什么殺人計劃,對他有利的話,他也會默默地遞把刀,總之,人不是他殺的就好。
賈母也明白自家小兒子的性子,見到賈政的神情也猜出一二,但總是不死心還想抹平此事,當(dāng)下說道“赦哥兒,你──”
正當(dāng)此時,張氏的大丫環(huán)──春杏匆匆趕來,急道“大老爺,你快去瞧瞧大太太吧,大太太她大太太怕是不行了”
賈赦瞿然站起,大步趕向前,這可是原身留下來的身體記憶,看來他對這個發(fā)妻并不是全然沒有感情。
賈母與賈政頭一回覺得張氏死的真是太是時候了,要不是張氏要死了,只怕還拉不住這個賈瘋子,正當(dāng)他們略略松了一口氣,以為逃過一劫之時
只見賈赦突然猛地回頭,露出一抹猙獰嗜血的微笑,“老太太等等我赦一定會陪你上登、聞、鼓”
現(xiàn)在的他,滿心都是屬于原身的不甘,恨不得捉幾個人來陪葬,首當(dāng)其沖的自然是賈政夫婦和一昧偏心賈政的賈母了。
賈赦這個似癲若狂的眼神太過恐怖,賈母和賈政夫婦倒抽一口冷氣,嚇的直哆嗦。
賈母這時那里還有去狀告兒子不孝的念頭,只想著離兒子越遠(yuǎn)越好,深怕這張氏一走,兒子越發(fā)瘋的連她也要算帳了,賈母當(dāng)下一個勁的叫著,“來人,備車,我回金陵去”
“老太太。”賈母的心腹侍婢翡翠連忙勸著,“這這何必如此呢”
賈母嘴硬道“你瞧瞧赦哥兒那樣,我這老婆子管不動他了,我干脆回金陵去,省得礙他的眼”
賈政自個也怕的厲害,自家娘子自身難保,眼下就一個老娘還能頂在前頭,連忙拉住賈母不讓她走,“母親,你要走了,兒子怎么辦”
看著賈政可憐兮兮的求著她,賈母也心下不忍,她生有兩子一女,但長子命中帶煞,素來不討她喜歡,倒是次子聰明伶俐,人又爭氣,比起長子來好上太多,這些年來便一直偏心著小兒子了。
賈母向來重視賈政這個小兒子,見賈政嚇的直哆嗦,心下憐惜,可憐她這個小兒子一生徇規(guī)蹈矩,這次當(dāng)真是被王氏這個女人給害得慘了。
賈母暗恨王氏下手太重,又恨賈赦瘋的不是時候,一咬牙道“政兒,你跟著為娘一起回金陵便是,橫豎這事是王氏做的,與你無關(guān),想來你大哥不會這么狠心的連你一起告了。”
雖是如此說著,但賈母說到最后,不免有些氣虛,瞧著赦兒最后那發(fā)狂似的眼神,她可真不好說赦兒到時會不會連政兒一起告了。
“成成”賈政連連點(diǎn)頭,他眼下就只剩下母親這么一個護(hù)身符了,那敢離了母親,“兒子馬上回去收拾東西,咱們一起回金陵去”
聽著賈母與賈母母子兩商量著要怎么盡快回金陵,半句話都不曾說要帶她一起回金陵,王夫人心下大急,“老爺,那妾身怎么辦”
她可都是為了他還有他們的兒子才會下這狠手的啊,賈政怎么能不管她,自己跑了呢
賈政用力一甩手,直把王夫人甩開,王夫人措手不及之下被他推到在地,肚腹撞到地面上,頓時疼的哀哀直叫,她今日本就受了驚嚇而動了胎氣,又被賈政這么一推,那里受得住,腹痛如絞,痛的險些暈了過去。
偏生賈政推了她一把之后尤不解氣,還怒罵道“賤人你還有臉說,要不是你害了大嫂和瑚哥兒,今日又怎么會鬧出這事”
為表清白,賈政還狠狠地踢了王夫人兩腳,王夫人肚腹本就疼的厲害,賈政這一腳又恰好踢在她的腰身上,劇痛之下,王夫人頓時暈了過去。
賈母和賈政還以為王夫人又在作戲,壓根沒理會她,個自回房收拾東西,也沒想到讓下人們給她請個大夫瞧瞧。
主子都不管了,下人們更是不敢理會王夫人,大老爺那句主殺仆,無罪還言猶在耳,人人都知道大老爺不會放過王夫人,那敢?guī)椭亍?
最后還是躲在賈瑚房里,恨不得自己沒生雙耳朵,啥都聽不見的樂大夫著實(shí)看不過眼,忍不住出手給王夫人治了一治。
王夫人身子骨本就不錯,不過是一時疼的很,暈了過去罷了,同仁堂里旁的不多,成藥最多,不過一枚保胎丸下去,便保住了王夫人腹中的骨肉,而樂大夫的針炙之下,王夫人也幽幽的轉(zhuǎn)醒過來。
王夫人醒過來后,發(fā)現(xiàn)自己還在賈瑚院中,身旁只有彩云、彩霞兩個大丫環(huán),連忙問道“彩霞,老爺和老太太呢”
彩霞尷尬回道“太太,二老爺和老太太回房收拾東西了,說說是要盡快趕回金陵。”
王夫人一驚,“那我呢老爺和老太太就這樣走了不管我了”
王夫人恨的咬牙切齒,這對無良母子當(dāng)真拋下她不管嗎要是她哥哥知道了想起賈赦之言,王夫人頹然一嘆,她一向以自己做為王家女為榮,但如今這才發(fā)現(xiàn),她在賈赦,還有自個夫君眼中,什么也不是。
“太太,眼下可不是管二老爺和老太太的時候啊。”彩云急道“我剛剛讓人打聽了,周瑞家的當(dāng)真被林之孝給送到應(yīng)天府衙去了。”
這周瑞家的去推了大奶奶一把,難不成她們旁的幾個人手里又能干凈到那去瑚哥兒的奶嬤嬤是她和彩霞引開的,要真鬧起來
想到大老爺那時殺氣騰騰的眼神,彩云頓時怕的哭了。
王夫人頓時一口氣險些上不來,驚道“什么”她顫聲道“賈赦他當(dāng)真把周瑞家的送了官”
彩云和彩霞不約而同的點(diǎn)點(diǎn)頭,王夫人兩眼一翻,又再次暈了過去。
樂大夫恰好站在一旁,本想出手救治王夫人,但撓撓頭,終究還是罷了。雖說是醫(yī)者父母心,但這也要看對象啊,殘害長嫂,謀害子侄,這般的毒婦還是早些處置的好,省得活在世上害人。
樂大夫搖了搖頭,嘆了口氣,繼續(xù)回去守著還在生死線上掙扎的小賈瑚了,小公子的情況著實(shí)不好,藥又用的晚了些,著實(shí)不好說,只能盡力而為了。
賈赦匆匆趕到張氏院中,聽到太醫(yī)直言讓他準(zhǔn)備后事之語,賈赦臉色微沉,怒道“這是怎么一回事”
張氏雖是早產(chǎn),但他悄悄吩咐了太醫(yī)必要時保大不保小,一切以保住張氏性命為主,怎么孩子平安的生了下來,但張氏反而情況不好呢
太醫(yī)搖了搖頭,悄悄地把賈赦拉到一旁,低聲道“大老爺,大太太她她被人下了藥了。”
賈赦心下一沉。
太醫(yī)續(xù)道“大太太被下了藥,血流不止,再加上大太太沒了求生之意,這不請賈將軍見諒,我們當(dāng)真是束手無策了。”
這毒可解,但大太太自己不想活了,饒是他們的醫(yī)術(shù)再好也沒有辦法啊。
賈赦直接問道“敢問太醫(yī),大太太是怎么中了毒的”
這要下毒,總該有個路途才是,總不可能這毒藥就莫名其妙的直飛到大太太身上吧。
太醫(yī)望了一眼一旁的保胎藥,低聲道“我們來之前,大太太已經(jīng)先喝了保胎藥,不過這藥被人下了番紅花,這番紅花可是活血,這不就”
太醫(yī)說的含糊,但賈赦也略懂藥性,自然聽明白了,他冷瞪著院里眾人,厲聲道“這藥是誰給大太太送來的”
院里下人跪了一地,但沒半個人敢說話。
賈赦冷冷道“再不說,你們以后就不用說了。”
眾人打了個機(jī)伶,這世上什么事情流的最快,自然是流言,大老爺在瑚哥兒院里打殺下仆,不過一會兒大伙就全知道了,知道大老爺下手不容情,大伙那敢隱暪,當(dāng)下一五一十的全說了。
這藥湯自然是從大廚房里送過來的,不過眼下管著大廚房的,不是旁人,正是賴大家的,這賴家可是老太太的心腹啊,一想到這事怕是有著老太太的手筆,大伙那敢明說。
賈赦恨的咬牙切齒,“又是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