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代善萬沒想到,他一回來便聽見莫姨娘給他生了個兒子,還沒來得及高興一下,接著又聽見了莫姨娘難產(chǎn)而亡的消息。
為此,賈史氏特意親自把他請回了榮禧堂。
賈史氏盈盈一拜,“恭喜老爺喜得庶長子。”
說到庶長子三個字時,賈史氏眼眶隱有淚光,難掩委屈之色。
賈史氏頓了一頓又道“恭喜老爺,這次真的是子女雙全了。”
說到此處,賈史氏再也忍耐不住的落下淚來。
人人都羨慕她嫁給權(quán)傾朝野,天子近臣榮國公,誰又能了解她的痛苦,成親不過才一年,就以她無所出為由納了一個接著一個的侍妾,就連父母雙亡,不得不投奔賈府的表妹也被他拉上床,見著庶出子女一個接著一個出生,偏生就她的肚皮沒半點動勁,她的心就像是刀割一般的疼到喘不過氣來。
見賈史氏落淚,賈代善心中一動,上前一步握住了賈史氏的手,嘆道“委屈你了。”
賈史氏容貌秀麗,雖不如莫姨娘精致到令人驚艷,但也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加上候府嫡女的氣度,賈代善對她也頗為重視,只不過再多的敬重也抵不過子嗣兩字。
他們是武將人家,說不定那一日便沒了性命,這嫡妻遲遲不生,納妾生子也是不得已之事,況且他年近三十,若是在平常人家,怕是都要給孩子說親了,那會如他這般到現(xiàn)在才有一個兒子。
賈史氏也明白這個道理,只不過以往生的都是些庶女,不過是一副嫁妝打發(fā)出去的事情,而這次卻生了個庶子出來,再加上孩子一落地便被老太太抱去養(yǎng),可見得老太太對這個庶子的重視,一時間便有些克制不住了。
賈史氏也是個聰明的,她一抹眼淚,強笑道“大哥兒出生,總歸是個喜事,妾身想,莫姨娘總歸給賈家生了大哥兒,她的喪事規(guī)格是不是該再提高一些呢”
“很是應(yīng)該。”賈代善想起莫姨娘的清麗脫俗,初見時令人驚艷的容貌,頓是起了幾分憐惜之心,表妹待他雖然有些淡淡的,平日里不讓他近身,不過那也是因為當(dāng)年那事做的過了,表妹是莫家嫡女,也是有著幾分氣性。
想著莫姨娘與他這些年來的情份,賈代善想再給莫姨娘添點份量,提議道“我看不如就把莫姨娘扶成二房吧。”
賈代善頓了頓嘆道“總歸是我欠她的。”
賈史氏臉色一瞬間微微扭曲,握著帕子的手指甲都要折斷了。
二房若是莫姨娘做了二房,二房也算是半個嫡出,那她這個正房太太豈不是成了笑話了她的兒子失了長子之位已經(jīng)夠可憐了,難不成還要讓那個小賤種踩在她兒子之上
雖是不愿,但賈史氏知道明著反對定會惹賈代善不喜,勉強耐住性子,陪笑道“老爺心疼莫姨娘,妾身是明白的,不過這莫姨娘的娘家總歸是”
賈史氏頓了頓,小心翼翼地瞧著賈代善的臉色,見賈代善面上也浮出幾絲思索之色后才道“只怕是有些不適合啊。”
“娘子說的是。”賈代善心念一轉(zhuǎn)也知道把表妹扶做二房的不適合之處,拍了拍賈史氏的手道“怪不得老人家常說家有賢妻,興旺三代,還是娘子你想的周到。”
賈史氏面上一紅,喜道“老爺夸獎了,妾身也不過是盡著自己的本份罷了,只要老爺不聽信旁人的閑話,疑心起妾身,妾身就心滿意足了。”
賈代善握著賈史氏的手緊了一緊,“我自是信你。”
賈代善給了賈史氏一個定心丹,他才剛?cè)敫阌泻眯┝餮哉u語傳來,他自然知道賈史氏在擔(dān)心什么,不過他看賈史氏也是多慮了,自莫姨娘有孕開始,賈史氏對莫姨娘的照顧,他都看在眼里,若賈史氏要做些什么,早就做了,何必又等著莫姨娘生子后才動手。
賈史氏微微一喜,又有些擔(dān)心道“就怕老太太她”
雖然老太太沒讓人去查莫姨娘的死因,也默許了她將莫姨娘的死因含糊過去,不過莫姨娘畢竟是老太太的親侄女,難保老太太不會跟她算起舊帳,再著那小崽子還活著,說不定長大之后也好奇起自己生母的死因
總之,不可不防。
“放心吧。”賈代善最是明白他娘的心思,笑道“你放心,老太太不會拿這事說事。”
無論母親與妻子之間怎么為了管家權(quán)與莫姨娘之事而鬧的不余快,一但走了出去便都是賈家媳,那些事情可以鬧,那些事情不行,母親最是清楚不過,更別提這事還牽扯上了人命,斷是不能鬧大,無論怎么的也只能一床被子掩住,更別提莫姨娘的身份經(jīng)不得人細查。
賈史氏暗暗的松了口氣,溫婉的笑道“爺也累了,要不先休息吧。”
她嘆了一口氣道“我知道爺想見見孩子,不過莫姨娘才剛過身,孩子一出生便沒了娘,怕是命格帶著煞呢,爺畢竟是個武將,妾身”
賈史氏帶著一些不好意思的神情,嚅嚅道“妾身終究有些擔(dān)心。”
夫君做為武將,最是忌諱,就怕那個沒娘的孩子沖撞了夫君。
賈代善本想去瞧瞧新出生的兒子,他雖然不是第一次做父親,不過這女兒那能和兒子相比呢,不過賈史氏說的也合情合理,再見賈史氏一臉擔(dān)憂之色,他猶豫了一陣,也同意道“那且等過了頭七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