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兒這樣氣勢洶洶地走了,云舒忍不住看過去。
她看著鶯兒的背影消失在了簾子之后。
“沒事兒,別理她。”翠柳卻不當一回事兒,看見云舒似乎想要說什么,壓住她的手往她嘴里塞了一口今日的小菜低聲說道,“她這樣要強,有能耐去和姐姐們鬧去。難道我們中的人只能聽她的得寵,都不能在主子面前露臉了明明是她自己不知去哪兒玩兒去了,叫琥珀姐姐找不著人才叫了你去頂替,怎么反倒成了你的錯處了就算是她是老太太面前用熟了的,難道就不能用別人了一樣的丫鬟,她比誰高貴不成”
這話,雖然是在說鶯兒,翠柳其實也是說給其他小丫鬟們聽的。
畢竟因今日云舒得了賞賜,雖然臉上沒露出什么,到底有人心里頭不自在。
更何況叫翠柳這樣一說,反倒叫人想到小丫鬟里頭鶯兒才是那個最跋扈的,占了大家分例的人,因此對云舒也就過去了。
云舒笑了一下,看著翠柳眨了眨眼睛。
翠柳也對云舒笑了。
這一頓飯吃得很快,鶯兒沒回來,不過云舒想到鶯兒的姐姐如今也是老太太面前的大丫鬟,雖然不及琥珀得老太太信任掌著老太太的私房,可是等閑在這府中也有幾分體面,如今受了委屈應(yīng)該是尋她姐姐去了,便也不在意。
素日里鶯兒也時常往她姐姐的屋里去睡覺,說是看不上這大通鋪的擁擠,又因院子里的大大小小的丫鬟看在她姐姐都對她縱容些,才叫她養(yǎng)成了在小丫鬟里掐尖兒的性子。
她沒回來,云舒也不在意。
她又不是受虐狂。
雖然不愿與人爭執(zhí),可是若是有人對自己有什么沖撞,也不是隨意叫人欺負的。
“你說這話就對了。”見小丫鬟們有的去收拾碗筷,有的得去值夜,有的去打水,翠柳拉著云舒坐在大通鋪的邊兒上躺著低聲說道,“就得叫她知道咱們不好惹。她姐姐是老太太面前的得意人又怎么了難道還能打殺了咱們不成上頭的姐姐們都公道,她們姐妹也別想一手遮天”
因見今日鶯兒吃了大虧,叫云舒得了便宜,因此翠柳十分得意,她一向都有些潑辣的,時常護著云舒。
云舒只是點了點頭輕聲說道,“我明白你是為了我好。”她一邊說一邊從大通鋪上把自己住的那塊兒地方上的被子掀開,露出里頭的一個不大的木頭匣子來。
因這屋子簡單,梳妝與胭脂水粉都是放在一塊兒的,也沒有個單獨的地方放她的私房。她大頭兒的私房都揣在身上,不過因銅錢沉甸甸的,又占地方,因此也就放在屋子里。
此刻打開了匣子,露出了里頭的一把散碎的銅錢,加起來也有個兩三百文,這都是素日里府中有什么事上頭賞賜的。
云舒把這半吊錢也放進去。
“過些時候等攢了錢,我再叫我娘給你換成銀子。”翠柳大咧咧地說道。
她家里人都在國公府里當差,爹是跟著國公的隨從管事,娘是負責府中采買各種外頭東西的媳婦,因此素日里往來比她們這些身在后宅不能出去的小丫鬟方便很多。
云舒沒有家人在府里,這些銅錢放著未免有些打眼兒,因此每次攢夠了一吊錢就求翠柳的娘換成銀子收起來。翠柳的娘在外采買府中需要的東西,銀子銅錢都用得上,因此也樂意對云舒給些善意換給她。
“還沒有多謝嬸子呢。總是為我用心。”云舒低聲說道。
“你說這些多么外道。不過若是你當真要謝,不如回頭給我繡個荷包。”翠柳喜歡云舒的繡活兒喜歡得什么似的,只是因見云舒還沒有病好不要意思討好。
她這算什么要求,云舒覺得簡單至極,便笑著點頭,又問她喜歡什么花樣兒,翠柳眼睛亮晶晶地跟她靠在一塊兒想了一會兒說道,“就要迎春花兒。”
她提起花朵兒眼睛都亮了,云舒忍不住笑了,見她們兩個靠在通鋪邊兒上沒人注意,就從荷包里把自己今日得的三枚戒指拿出來攤開在雪白的掌心上。
“這是琥珀姐姐給你的”翠柳見這三枚戒指小小的赤金圈子不算什么,可是一枚貓眼與兩顆綠松石,都是十分稀罕的寶石,不由眼睛亮了。
她眼里只有欣賞并無貪婪,云舒卻把這三枚戒指往她的方向遞了遞低聲說道,“你挑一個。”她時常都要勞煩翠柳與翠柳的娘幫著自己換銀子,且她如今身子骨兒好多了,病已經(jīng)痊愈,正想著如何在空閑的時間多賺些銀錢日后傍身。
她會的也就是繡活兒,還有自己學過的打絡(luò)子。
那些繁復的花結(jié)都是想當初小云的娘教的,如今云舒也都還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