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行韜回到了公寓。
[系統(tǒng), 你說過不能征服超過七個人對吧, 超過了會怎么樣]
系統(tǒng)[會死吧。]
林行韜出乎意料地沒有罵狗系統(tǒng),從凌卿卿手里接過了鑰匙。
一把銀色的鑰匙, 造型復古精致,也不知道是打開什么的。
他站在自家客廳里,張況己力量耗盡暫時出不來。
他對面是一塊墻壁。
墻壁很普通,只掛了一個方形的機械鐘。
這個機械鐘是林行韜公司年會時抽到的獎品,西歐制造, 懷舊工藝,有的時候有秒針的聲音, 有的時候沒有。
“爸爸”林行韜試著喊。
這個機械鐘突然彈出了一個動畫片里常見的布谷鳥,叫道“滴嘟滴嘟滴嘟”
同時, 一道銀線浮現(xiàn)在鐘表之后, 加長、描繪輪廓、吞噬鐘表,布谷鳥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一扇銀色的門被快速地勾勒了出來。
在門被勾勒出來的時候, 林行韜居然看清了門后的場景。
一個簡單的房間,一個金發(fā)的男人背對著他, 身材纖細高挑, 似乎聽見了來自背后的呼聲而想要轉(zhuǎn)過身去。
[他是我爸爸]林行韜篤定道。
系統(tǒng)驚訝[你確定你都認了幾個爸爸了。]
林行韜語氣堅定[絕對是,因為光一眼, 我就有當場含淚寫一篇背影的沖動]
系統(tǒng)一噎。
金發(fā)男人慢慢轉(zhuǎn)過了身, 他的動作帶著一種近乎奢侈的緩慢,就如同古老林場里那些披掛榮光的貴族們在狩獵歸來的午后牽著白馬,踱著陽光, 驕傲而來。
他穿著潔白的宮廷禮服,耳垂上天鵝、或者天使的羽毛型耳飾穿過絲綢般的金色長發(fā),偶有一片輕柔地拂過鑲嵌著綠色寶石的眼眶旁。
臉蛋當然是完美無瑕的,他瞇起眼睛,神情流露出溫柔的倦怠。
[嘶你不覺得他很美嗎]林行韜說。
系統(tǒng)酸溜溜[管那么多,征服他。]
林行韜微微一笑[你長什么樣子,出來讓我康康。]
系統(tǒng)嬌叱道[你怎么這么唐突我可是顏值ai,不給個幾十億我是不會露臉的。]
林行韜一噎,在向著男人走近的時候,淡淡問了一個問題[在你說我不能用閃電的時候,你為什么在笑]
為什么發(fā)出幸災樂禍的竊笑聲
就和此時此刻一模一樣
林行韜說[系統(tǒng)嘛,出現(xiàn)在很多里,但你知不知道,其實現(xiàn)在很多讀者已經(jīng)不喜歡系統(tǒng)了,就和你說的一樣,系統(tǒng)發(fā)布任務,動不動就抹殺,宿主只是完成任務的工具人。非要有系統(tǒng)的話,很多人說“不希望系統(tǒng)有對話的功能,只需要發(fā)布任務就可以了。”他們認為有邏輯的系統(tǒng)都很細思極恐,很吵,戲份超過其他角色。還有正常人得到系統(tǒng)后,真的會毫無懷疑地使用嗎]
系統(tǒng)[韜韜,你想說什么鴨。]
林行韜咬了咬牙[一百億一個能力,所以初始基金有一百億,你就是七分之一。七百億我早就集齊了。]
現(xiàn)在去征服金發(fā)男人就是死。
這是系統(tǒng)的陷阱,根本沒有初始基金。
沙雕可愛、會幫他想辦法、會幫他下棋、會頂嘴會吐槽、會喊他“韜韜”的系統(tǒng)都是假的。
也許他只是想要借林行韜解鎖七百億,然后殺了林行韜,強行占據(jù)林行韜的身體。
[所以饞身子是真的。]林行韜平靜地說,語氣卻漸漸低了下去,[你喜歡我是假的。]
你騙了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房間里驟然爆發(fā)出了粗沉而響亮的大笑聲。
那種笑聲完全顛覆了系統(tǒng)給林行韜的印象。
系統(tǒng)大叫道“笑死我了哈哈哈原來你發(fā)現(xiàn)了這個但你沒發(fā)現(xiàn)你的能力全都在冷卻嗎哈哈哈哈run。”
最后一個英文單詞驟然低沉。
林行韜的余光中,掉在地上的那個布谷鳥開始膨脹。
也許那根本不是布谷鳥,而是某種奇形怪狀的邪惡生物。
林行韜沖了出去。
也許門后那個根本不是他的爸爸,只是一個毫無血緣、一個讓他覺得會救他的陌生人。
但是
做我的爸爸吧他像白胡子一樣伸出了手。
隔著一扇門的金發(fā)男人似乎感受到了他的靠近,也不知道有沒有聽見他心里喊的奇怪東西,總之稍微一怔,就毫不猶豫地張開手臂。
一團肉瘤帶翅膀的東西在地上蠕動,一截血管神經(jīng)般的觸手幾乎已經(jīng)摸到了林行韜的后腦勺。
林行韜將鑰匙扔進了鎖孔里,精準得像他學生時代的投籃,同時他摔進了門里,被金發(fā)男人接住。
他心驚肉跳地喘著氣,金色的長發(fā)柔順地落進他的頸窩,微微的癢意削弱了他的驚悚感。
金發(fā)男人抱住他。
一手摩挲著林行韜緊咬牙齒時咬傷的嘴唇,一手輕拍著從失去電流能力時林行韜就開始戰(zhàn)栗的脊背。
林行韜倉促地回過頭。
觸手噗嘰一聲落在地上,系統(tǒng)還在笑[我在你的腦子里哦把腦袋破開來見我吧林行韜]
彭。
門被合上。
由于沖過來的力道,林行韜撲倒了金發(fā)男人。
周身一陣模糊,他轉(zhuǎn)移視線,卻隱約地看見在他身下的并不是金發(fā)。
是公司的總經(jīng)理,叫什么來著,熙王臣還是臣熙王
他昏昏沉沉地倒在溫熱的身體與堅硬的鋼鐵上,下半身毫無知覺。
“你們電梯堅持住,我這就叫救護車”送快遞的小哥舉著手電筒,驚愕地說。
“別睡過去”總經(jīng)理張開嘴,咬了他的肩膀,“清醒點”
“滴嘟滴嘟滴嘟”
救護車的聲音由遠到近。
很快就來了人,好多人,他們密密麻麻地把林行韜圍住,獰笑著、面無表情地、欣喜若狂地注視著林行韜被壓在電梯殘骸里的身體。
“他要死了、死了、死了、死了和我們一樣”
他們伸出長長短短的手臂,像時鐘的長短針,旋轉(zhuǎn)著,托舉出死亡的陰影。
直到幾個疾奔而來的白衣人撞散了這些陰影。
天使林行韜想。
溫溫涼涼的手伸到林行韜看不見的地方,再快速地縮回去。那手顫抖著,掛滿了血。
“快快”白衣天使喊著。
林行韜被抬上了擔架,人影闌珊,周身血味刺鼻,他覺得人間很煩,被晃得有些想要睡覺。
“我說了別睡過去。”手上的刺痛拉了他一把,他迷惑地看過去。總經(jīng)理緊緊攥著他的手,血液濕滑,他卻握得非常牢靠。
總經(jīng)理的傷勢不是很嚴重的樣子。
“你也給我上去”白衣天使吼了一聲,將總經(jīng)理推上了救護車。
白衣天使是護士還是醫(yī)生啊,應該是護士吧。她身前的銘牌一閃而過。
蕭合穗。
蕭護士坐在他身邊,握著他的另一只手。
他瞪大眼睛。
蕭護士好像看出了他想要問什么,安慰道“不會有事的,馬上就到醫(yī)院了,沒事的,看著我,不要睡過去”
總經(jīng)理好像在流眼淚。
一片白光閃過,他也許是出現(xiàn)了死前的幻覺。
他居然看見在戰(zhàn)場上,鳳凰高飛。
他自己抱著蕭護士,蕭護士顫抖著,表情痛苦。他安慰著蕭護士,然后蕭護士含著微笑死去。
浮云蔽日,鳳凰哀哀鳴叫。
現(xiàn)實中,一路闖紅燈,擔架移到推車上,在醫(yī)院的走廊里飛速滑行。
蕭護士騎上擔架,表情猙獰,不斷做著心肺復蘇,不時伏下來聽他的心跳聲。
鳳凰會涅槃嗎,會復活人嗎
蕭護士是經(jīng)驗老道的護士了,她不知為何,見慣了生死離別以至于會被人說冷血的她竟然停不下流淚。
眼淚浸濕了擔架上病人的衣襟,蕭護士呼吸一窒,看見病人開始渙散的瞳孔。
病人是個年輕男人,有著出色的面容,額前的發(fā)絲被血糊住,平時一定是閃閃發(fā)亮的眼睛就那樣沒了光星辰墜落。
林行韜好像看出了蕭護士的無能為力。
姐姐為什么去做一個男人那么多女人中的一個還那么開心那么驕傲啊是因為那個男人是天底下最有權(quán)勢的人嗎
我聽見了這不是將死的幻覺,不是
楚之興也,鳳凰鳴于東陵。
她好像以前也是無能為力的。
“你冷嗎”蕭護士捂著病人冰涼的臉龐。
他們要比我冷得多。
林行韜被送進了搶救室。
“電梯墜毀”、“大腿腰部骨折”之類的話語鉆進腦袋。
“醫(yī)生情況比較嚴重”
“我知道了。”醫(yī)生打開了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