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寧和寧琛是青梅竹馬,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可以說唐寧會愛上游泳,就是受了寧琛的影響。
那年她剛滿六歲,成為“唐寧”的第二年,媽媽的病在她剪了辮子穿著男裝回去后就不藥而愈。她不像從前那樣瘋瘋顛顛的,也不會打她罵她,對她和顏悅色噓寒問暖,她反而不習(xí)慣,覺得別扭。
因?yàn)樗溃@些都是她“變成”弟弟才能得到的。
那時候她年紀(jì)雖小,卻已經(jīng)懂得她現(xiàn)在非男非女,她不能和女生玩,因?yàn)樗獗硎悄猩凰膊荒芎湍猩妫驗(yàn)樗举|(zhì)上還是女生。
她在父母的任性與自私下成為別人眼中的“怪胎”,看著別的孩子們一起瘋玩,她只能一個人孤伶伶的坐在一邊,顯得格格不入。
直到有一天,她迷了路,不知不覺走到一戶人家的院子前面。院子里有一個很大的游泳池,一個和她年紀(jì)相仿的小孩在游泳池里游泳。
小孩姿勢不算標(biāo)準(zhǔn),狗刨式的,在水里一圈一圈的刨著,很費(fèi)勁,但是他很快樂,時不時發(fā)出愉快的笑聲。
她被吸引住,不由自主的走進(jìn)去,站在游泳池邊看著水里的孩子,神情向往。
那孩子就是寧琛,當(dāng)時被突然站在游泳池邊的她嚇得嗆了水,好不容易穩(wěn)住了呼吸游回岸上,正打算發(fā)作,卻發(fā)現(xiàn)對方是一個漂亮的小男孩,滿眼寫著無辜,那股怒氣堵在嗓子眼上,就那么莫名其妙的消散了。
“你想學(xué)游泳嗎?我可以教你。”
寧琛教會唐寧游泳,陪她進(jìn)省隊(duì),陪著她從寂寂無名到一飛沖天,成為家喻戶曉的游泳冠軍。他以為他會陪著她站上更高的領(lǐng)獎臺,她卻忽然從他身邊銷聲匿跡。
此刻,他看著她眼睛紅得仿佛下一秒就會淌出血淚來,眼底夾雜痛苦與凄惶兜頭兜腦的朝他砸來,他的心空了一角四處漏風(fēng)。
他拉住她的手腕,神情不似在外人面前的高高在上,反而帶著幾分哀求,“茜茜,我知道那件事對你的打擊非常大,但是……”
“你知道就別提了。”唐寧打斷他的話,同時掙開了他的手,“回去吧,寧琛,我選擇了我該走的路,沒有遺憾。”
寧琛的手僵在半空,他其實(shí)知道,一提唐寧母親那事,就是戳她心窩子,可他看著她如此糟踏自己,糟蹋自己的前程,他到底還是意難平。
“所以你打算龜縮在殼里一輩子?住在男寢假裝自己是個男生,你就真能長出把來,還是你母親就能活過來?”
“寧琛!”
唐寧急紅了眼,她警惕地朝四周看了看,見沒人靠近,她松口氣的同時,心臟像被活生生的撕開一道口子,還沒好全的瘡疤被陡然揭開,血珠子爭先恐后的滲出來。
她腦子里嗡嗡作響,沉默半晌,她語氣冰冷生硬,“我的事不要你管。”
寧琛垂在身側(cè)的手捏緊成拳,他強(qiáng)行壓下心頭火氣,放軟了語調(diào),“你不想回游泳隊(duì),我不逼你,你想做‘男生’,我也沒意見,但是你不能躲著不見我。”
寧琛對唐寧的感情隱秘又復(fù)雜,無法宣之于口。也正是因?yàn)檎f不出口,才會灼痛得他日夜難安,只要訓(xùn)練不那么忙,他就會去找唐禮打聽唐寧的下落。但唐禮跟人精似的,從來沒有泄露半點(diǎn)她的蹤跡。
要不是這次恰好來晏城比賽,他也不可能這么快找到她。
唐寧抬頭看著他,“省隊(duì)訓(xùn)練任務(wù)重,你有時間就多休息,晏城離省城很遠(yuǎn),就不要來回奔波了。我上午還有課,先走了。”
寧琛看著她毫不留戀的背影,心里一陣苦澀,她從來都是這樣冷酷又無情。他一直以為,他在她心里是不一樣的,直到她悄無聲息的離開省隊(duì),他才明白,他對她而言,其實(shí)并不比陌生人好多少。
階梯教室里,唐寧坐在最后一排,她心不在焉的聽教授講課,手中的筆無意識的在筆記本上亂畫著。
許榮浩坐在她旁邊,剛開始以為她在認(rèn)真記筆記,探出腦袋一看,他頓時臥槽了一句,小聲和她說話,“唐寧,你有心事啊?”
唐寧回神,看著筆記本上的鬼畫桃符,她面無表情的翻了一頁,“沒有。”
許榮浩看了一眼在臺上講得唾沫橫飛的教授,繼續(xù)壓低聲音和她說話,“對了,你和寧琛什么情況?他昨天棄賽跑來觀眾席找你,我的媽呀。”
唐寧沒說話,心想難怪季修霖會問她認(rèn)不認(rèn)識寧琛,他動靜鬧得這么大,只怕全校的人都知道她和寧琛認(rèn)識。
再加上今天寧琛在宿舍樓下堵她,她離身份曝光還有多遠(yuǎn)?
“寧琛近看比電視上還帥,尤其是那八塊巧克力狀的腹肌,我女朋友都被他給迷暈了,你沒看今天校園網(wǎng)上的帖子,都是吹爆他的。”
許榮浩聒噪得她心煩意亂,唐寧合上書,從桌洞里掏出書包,把書裝進(jìn)去,她打斷喋喋不休的許榮浩,“我有事先走一步,教授問起你幫我擋一下。”
然后她趁教授轉(zhuǎn)身在黑板上寫字時,抱著書包悄悄離開階梯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