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博是在泰安路春陽站的路燈下接到凌清如的。
小姑娘穿著發(fā)泡的大版黑色羽絨服, 上半身臃腫到看不出身形, 只露出的裹在藍白牛仔褲里的兩條小腿顯示著這是一個瘦姑娘。
頭上戴著護住雙耳的粉藍絨線帽,這次不是兔子耳朵的了,頭頂上一個絨線花,
耳朵兩邊也垂下來兩團絨線球,看在褚博眼里同樣可愛到讓他這個老男人心臟都要爆炸了。
哪怕這身衣服是褚博沒見過的,對方一張臉也被遮得只剩下一雙眼睛, 可褚博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
車到了路燈下就停了, 褚博也沒下車, 降下車窗, 坐在駕駛座上歪頭朝她笑著招手。
于是凌清如就笑彎了一雙清泠泠的眸子腳步輕快地跑上來,拉開車門,彎腰坐進來。
這會兒時間有點晚了, 外面冷得很,褚博帶著凌清如左拐右拐,熟門熟路地去了一家水吧。
凌清如好奇地跟在他身后進了店, 里面裝修停一般的。
說好聽點就是透著一股小清新,俗一點就是裝修簡單廉價, 讓稍微對生活有點追求品味的人忍不住懷疑這樣的店里出售的東西是否飽含著香精勾兌。
不過這么晚了都還開著的水吧,至少證明老板還是很努力的在賺錢。
凌清如看褚博對這里似乎很熟悉, 跟著坐到一個角落的卡座后不由好奇地問,“這是什么很出名的水吧嗎?不會有娛記蹲點?”
自從承認褚博這個朋友以后, 凌清如在他面前提起狗仔都是說的娛記。
等到確定自己對褚博也有心動的意思后,凌清如更是連在跟別人交談的時候提到狗仔也會用娛記這個詞。
雖然她覺得自己愛屋及烏后認為“狗仔”這個詞很可愛,
而一開始用這個詞形容娛記的人也是想要表達這類記者的厲害敏銳,可近幾年逐漸被世人賦予的略帶調(diào)侃輕蔑的意思還是難以抹去。
凌清如知道娛樂圈里有那種明星們很喜歡去的地方,就是因為保證了狗仔無法進入,所以才有此問。
褚博拿著單子看,聞言笑了笑。
怎么說呢,有種俯視天下的意思。
“這種地方位置偏僻裝修廉價,明星都不愿意來,狗仔當然也不會來。像圈里比較知名的那些明星私人會所什么的,說是安全,其實都是騙人的。”
“只要有明星的地方,狗仔千方百計都能混進去。所以以后你到了那種地方,別傻乎乎的真以為在里面做什么都不會被偷拍。”
那種地方都是狗仔的聚焦關注區(qū)域,哪怕是座碉堡,狗仔們也能一點一點將自己的觸角b透進去。
凌清如雙手扯著自己的大圍巾沖褚博眨巴眼,“那我能把圍巾跟帽子取下來嗎?”
那眼睛眨巴得,褚博覺得自己已經(jīng)變態(tài)到產(chǎn)生被電眼電了一下的幻覺了。
不自在地縮回視線埋頭看單子,褚博“昂”了一聲,“取吧取吧,這個位置除非沖到我們面前,否則根本沒有角度進行拍攝,旁邊就是通往后巷的小門,奔跑過去只需要一秒左右……呃,就是很安全的意思。”
說完,褚博咳嗽兩聲,調(diào)整好心態(tài),這才重新看她,“你要喝點什么?要是肚子餓還有吃的。”
凌清如已經(jīng)摘下帽子圍巾口罩手套了,羽絨服也拉開拉鏈,露出里面貼身勾勒出胸前曲線的白色桃心毛衣。
“我喝杯熱開水就好了,最近都要保持體型。”
褚博得意一笑,還頗帶痞氣地打了個響指,“放心,這里有專門為明星制作的飲品,不過已經(jīng)過了晚上十點,我給你叫杯脫脂牛奶好了。”
十點之后吃的東西哪怕再少熱量,多多少少還是會轉化為脂肪。
凌清如點頭表示可以,褚博就起身去吧臺點了東西,一杯脫脂熱牛奶,一杯泡沫咖啡。
凌清如歪著頭探身去看,剛才她還有點好奇為什么這里沒有服務員上來詢問,原來這里跟學校門口的普通奶茶店差不多?
凌清如看見褚博跟吧臺后面的老板說話,單手插著褲兜,露在外面的右手不自覺地比劃了一下什么。
從背后看去,估計是他現(xiàn)在有些放松,背不自覺地微微弓著。
要是再耷拉下肩膀歪站著抖腿,腦袋再偏著,嘴角叼支煙,可不就是攔著小學生要保護費的混混兒了么。
想到就是這么一個人讓她生出戀愛的想法,凌清如自己都覺得很不和諧,用她弟弟的話來說就是畫風都不一樣。
想到這里,凌清如自己把自己逗笑了,彎著嘴角兀自發(fā)笑。
恰好褚博回頭看過來,看見凌清如對著他這個方向傻笑,愣了愣,而后就不自在地轉回去,右手也沒有瀟灑自如地比劃了,反而拘謹?shù)負狭藫隙洌缓缶痛怪^等老板把飲品做好。
這家店是褚博曾經(jīng)比較喜歡過來的,裝修很普通,可東西卻不錯,特別是后來被學走的各種明星專訂套餐,既滿足了減肥群體,味道也半點不打折扣。
不過店小,就老板一個人,進來的人都要自己端東西。
好在老板動作麻利,很快就把兩杯飲品裝好放到托盤上,另外又給了褚博一個紙袋。
褚博端著東西轉身回了卡座,把牛奶放到凌清如面前,自己端了咖啡,紙袋拿下來放在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