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無形的屏障橫亙在植草芽依和八岐大蛇之間。
芽依驟然間清醒過來, 頓時一個激靈, 后退了好幾步,警惕的看著八岐大蛇。
“敵人么”在確認(rèn)這里就是模擬災(zāi)害事故場之后,她想起之前敵人入侵學(xué)院的情況。無論面前這家伙是人還是別的東西,既然一個照面就干擾了自己的意識想要達(dá)成某種無法提前告知的目標(biāo), 那就是來者不善, 是需要戒備的對象。
剛剛形成屏障沒有讓她中招的物什,是她獲贈的那枚御守。
御守在掌心散發(fā)著溫暖的微光。
對面那個衣著華麗長相妖冶的男子頓時表情難看的陰沉了下來——雖然他本身就有種陰郁的氣質(zhì)。
“呵。”男子優(yōu)雅的笑了, 那雙陰戾的眸子竟然變得明亮了起來, 周身不詳?shù)挠魵庖粧叨铡O袷且?yàn)證什么,他緩步向那道屏障走來,竟然很輕松的穿行至驚駭?shù)难恳烂媲啊?
芽依想要逃開, 卻被某種強(qiáng)大的力量死死地固定在了原地。
“果然如此,這東西只會針對惡意, 卻沒道理針對……”男人略帶譏諷的吐露出了自己真正的身份, “神明。”
神明……
短短一個小時內(nèi)經(jīng)歷了各種跌宕起伏的人生觀碎裂還被剛找回的記憶碎片沖刷著理智的植草芽依一時之間太陽穴突突直跳。
這是神明
如果這世界的神明都是這種奇怪的家伙……確實(shí)是糟糕到了極限了啊!
她剛剛確認(rèn)自己的位置的時候就看到了——天空不再是往日里那般明朗的模樣, 而是有著飄散游移著各種淡淡的縹緲黑氣。
時化。
不知為何,突然就想到了這個詞。
直覺讓她確認(rèn)自己是正確的。
和之前完全不同——已經(jīng)觸碰到了陰陽界所在的她再次回到這個世界后, 五感好像變得更加清晰了。
并不僅僅只是物理層面上的視覺嗅覺之類的, 而是更根本的東西。
而她現(xiàn)在根本沒精力去分析自己身上的變化。
“對于我是神明這件事如此驚訝嗎, 人類。”男人看著少女難以置信的模樣, 像是被取悅了一樣,抬手勾起了對方的下巴,緩緩地湊近了她, “雖然是邪神,本質(zhì)上也和高天原上的那些家伙沒什么不同哦。”
芽依能看到對方漂亮的睫毛。
除了那奇特的菱形刺青和妝容,對方無異是極為俊美的。
而且,聲音也……怎么說呢,就像是前輩那樣,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渾然天成的撩人意味。
只不過,前輩的聲音更加清爽,充滿了對生的愉悅,對世界的祝福,是讓人靈魂都變得安寧幸福的蓬勃希望。
而這個人說話卻像是在用來自深淵的黑泥粘稠的包裹吞噬掉獵物一樣,讓人根本喜歡不起來。
“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發(fā)現(xiàn)的最合適的契約者。”邪神松開少女的下巴,同時也解除了對她的禁錮,“唯一的遺憾便是空有一身強(qiáng)大靈力的你居然背離了陰陽……何其可笑。”
那雙紫色的蛇瞳居高臨下的審視著這位還沒意識到自己處境的可憐少女。
“不過,最有趣的也在于此。”八岐大蛇將手摁在少女的頭頂,聲音正如蛇那般冰冷無情,“既然你已經(jīng)能看到本尊的存在,那么之后也只能契約我這么一位式神了,知道嗎這是你的榮幸,人類。”
本體仍處于深淵的八岐大蛇想要行走在這個世界上。
借用他人的眼睛已經(jīng)不能滿足了。
雖然他也想過掠走夏目貴志,不過觀察以夏目貴志為中心的所謂正義的妖怪的集合會帶來怎樣的抗?fàn)帲彩撬臉啡ぶ弧?
沒有任何背景與立場的植草芽依是最好的契約對象。
他觀察了她很多年——這孩子雖然誕生在“職業(yè)英雄”的家庭,也說著會成為職業(yè)英雄,本質(zhì)上卻是混沌的、是隨時可以轉(zhuǎn)化自身屬性的中立性格。
也就是說,她可以成為英雄,也可以成為敵人;可以活于白晝,也可存于黑暗。
即使被高天原的蠢材們因?yàn)橐粋€傻逼預(yù)言就給打落九天封印于深淵墮為邪神,他也仍舊是神明。
所謂神明,是沒有正邪對錯的。
他們只能通過被神器刺傷來得知人類的感情。
而他則是在墮落為邪神后了解到了人類是怎樣的一種生物。
所以千年之前他因?yàn)椤跋胍浑p看著世界的眼睛”而答應(yīng)了源氏術(shù)士的請求將祭品少女變?yōu)榱说渷y世間的大蛇,也因?yàn)橐粫r興起就以分神站在了安倍晴明的身邊助他安定陰陽。
如今他被all for one 以源氏記載的陰邪做法再度喚醒,獲得了隨時可以依附在敵聯(lián)盟下屬身上看著這世界的權(quán)利,到底還是不方便,不如契約一個能夠容得下自己分神的強(qiáng)大陰陽師。
然而……
八岐大蛇看著再度將自己彈開的御守結(jié)界,有幾分無語。
這丫頭到底哪兒來的這玩意兒,居然接連兩次擋住了自己
惡意無法靠近。
強(qiáng)行契約被拒絕。
所以只能讓這孩子主動契約自己嗎
雖然麻煩了些,到底也算得上是一種賭博的樂趣。
總歸自己也不介意對方的立場是正是邪,當(dāng)年自己打“自己”的事兒也不是沒干過。
在深淵憋久了的邪神大人頓時做出了決定。
“我?guī)闳タ纯催@世界的真實(shí)吧。”
那是邪神的蠱惑。
“你會需要我的力量的,植草芽依。”
——
——不,我現(xiàn)在只想靜靜,整理一下最近一個小時內(nèi)被強(qiáng)塞的海量信息,平復(fù)一下跌宕起伏至今還有點(diǎn)兒控制不住的情緒。
但是這位邪神所說的“世界的真實(shí)”也正是她目前最想要了解的。
所以被那散發(fā)著冷香袖子遮住視線時,她算是默許了對方的舉動。
……反正也沒法反抗吧。
芽依有些擔(dān)心的想起了剛剛看到的遠(yuǎn)處的冰山。
但是目之所及的殘酷場景讓她完全顧不得似乎在開大carry全場的男友了。
“……相澤老師!”
少女目眥欲裂的望著被怪物折斷手臂的、全身狼狽不堪的班主任,心臟幾乎都要跳出來了。
大概是短時間內(nèi)經(jīng)歷了太多,這件事徹底壓垮了她向來引以為傲的理智,大腦一片空白的捏向腰包就沖了上去!
必須要立即進(jìn)行治療才行……!
“這可不行。”邪神玩味的笑著,一把攥住了少女的長發(fā),那雙冰冷的蛇瞳微微瞇起,“我只是來帶你【看】的。更何況,除了我之外,在場的誰現(xiàn)在都看不到你。”
“你!”
“這么多年來,你不都是在作為一個冷漠的旁觀者注視著這個世界的嗎那么現(xiàn)在,你也只需要作為旁觀者站在這里就行了,植草芽依。”
目睹力量差距下的慘烈現(xiàn)實(shí)。
——然后向我渴求力量。
邪神的處事之道,怎么可能會有溫情可言